还记得去年广为流传的恒隆地产陈启宗在致股东信吗(他在信中谈及中国经济、股灾、内地与香港关系)?如今,恒隆董事长陈启宗在最新致股东信中再次发表其对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以及内地与香港房地产市场的独特看法。 3月23日恒隆集团发表其最新一期年报,陈启宗在致股东信中直言,中国房地产市场现时颇为健康。是中国数代以来最健康的楼市,尤以最主要的二线城市为然……主流观点(特别是西方的主流观点)认为中国楼市会硬着陆,但他本人从来都不敢苟同。 他分析,中国楼市销量最大的二线城市整体供求情况较为平衡,部分发展商预期二零一六年的前景颇佳。 过去二十多年来,楼价飙升一直是问题所在。而当政府采取严厉措施时,无可避免地弄垮市场,直到下一个周期来临为止。我们很少看到一个较为理想的状况:价格不大上大落,交投量及土地销情均适度畅旺。今天的情况,在大部分二线城市,基本上是如此。 一线城市仍然炽热,但正如本人过往所述,这些市场乃最为抢手,资金来自四面八方。诚然,三、四线城市存在着严重的供过于求,可能需要四至五年的时间方能纾解。然而,以金额计算,迄今中国楼市的最大销量来自二线城市,而其整体供求情况远远较为平衡。以本人所知,部分发展商预期二零一六年的前景颇佳。
陈启宗还阐述了对中国经济的看法,他认为“中国经济已步入漫漫寒冬如今……情况已每况愈下,本人怀疑可会有人仍持相反意见。”他同时表示,中国经济“必定会”复苏。 不过,鉴于今次衰退的结构性原因及其持久性,复苏步伐将会蹒跚。现时中国经济面对的挑战关键在于必须多方面改革其体制。中国向来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若以为有仙丹灵药,那是天真的想法。坦白说,政府必须在能力范围内竭尽全力刺激经济。 如今种种威胁纵非生死攸关,亦必为当务之急,当可令领导人心专志坚。就此而言,本人发觉某些西方专家的建议可笑。虽然他们许多都诊断正确,但其药方往往不切实际。
陈启宗称,除美国外,环球经济普遍并不乐观,对中国产品的需求不如过往殷切。多个竞争对手将货币贬值,令中国出口面对更大挑战。 中国的内部问题更加令人不安。反腐行动固然需要,也获得广大民众的支持,但却也出现了部分官员为安全计不作出决定,抱着“只要不出事,宁愿不做事”的心态,原已放缓的经济进一步停滞。 陈启宗提出,数月前股市及其后人民币汇率波动所浮现的窘态令人尴尬,他比喻,中国就像一个被推上国际舞台的农家少女,犯错是无可避免的,“但中国监管机构自会从中汲取教训。” “尽管本人相信中国经济会再次腾升,但目前仍有很多难以解决的结构性问题,因此本人担心中国经济的复苏步伐蹒跚……对中国经济去向的结论,我的最合理猜测是:经济于未来数年可勉强应付过去。” 恒隆地产董事长陈启宗去年10月8日发表2015年度中期致股东函,谈及香港当时发生的敌视内地人事件,称将内地人拒诸门外无疑是“与钱为敌”,“股灾本身也许并非如斯严重,更令人最忧心的是那些更根本的问题。我们难以预见新的经济引擎将会是甚麽。” 以下是告股东函全文: 过去四分一世纪以来,本人都会每年两次亲自撰写此份致股东函。 自十五年前开始,本人决定打破以往平铺直叙的汇报方式。事实上,董事长致股东函是一个合适的平台与股东和市场大众沟通,传达管理层对经济、地产业和集团策略的见解,我们应当竭力开诚布公。 近年,为免期末报告过长而中期报告过短,本人加强了后者的内容。这样读者每六个月便可从管理层获知更适时的信息,本人相信股东欢迎此举。 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上一份本人有史以来撰写得最长的中期报告,甫公布后迅即在内地网上疯传。 本人不清楚个中原因,于我而言,评论中国经济乃本人的一贯做法。本人的看法当然并非每趟皆准,但无论其为乐观或悲观,至少都是实话实说。 此外,本人想指出:本人的函件主要是为股东和潜在股东而写,而非普罗大众。我们从未忽略此点。 值得重提的,是本公司和母公司恒隆集团两份致股东函之分别。两者的长期读者都知道,本人在恒隆地产的致股东函多着墨于讨论整体经济和集团策略;而关于香港和内地地产业的分析,通常见诸另一份致股东函。 六个月前本人照旧如仪。虽然本人在此函的论述备受关注,但在另一份函件的地产业分析却未见如是;而近期本人对香港和内地住宅市场的看法,亦有别于市场大部分人士。由于这些看法对我们的业务至为重要,本人会在此重复当中部分论点。 过去六个月来,本人对这些方面的观点并没有改变。这带出本人撰写此函件时的另一考虑:当经济、地产业或本公司出现特别重大的发展时,本人自当加倍着墨。 除此之外,本人尽可能于期末时挑选本公司一个要点作深入回顾,近数年的主题包括:公司管治、可持续发展、人力资源和企业文化。在这些范畴里,本人一直避免旧调重弹,这亦是本人的一贯做法。然而,新股东或潜在股东可能不为意此等论述。其中一个做法是:请他们参考本人过往的函件,其在网上可供查阅。 然而,鉴于管理层的想法与时俱进,每隔一段时间重温这些议题,乃是可取之道。 现在,让本人将话题转到年度回顾。 当本人于二零一二年七月在致股东函内首次提出:中国经济已步入漫漫寒冬,少数人认同本人的看法,纵使到了六个月前本人上一份中期致股东函时,情况仍然如是。 如今,情况已每况愈下,本人怀疑可会有人仍持相反意见。中国的经济会否复苏?本人认为必定会。 然而,鉴于今次衰退的结构性原因及其持久性,复苏步伐将会蹒跚。现时中国经济面对的挑战关键在于必须多方面改革其体制。 由于改革经已持续三十多年,这会是一个渐进的而非一蹴而就的过程。只消看看期间的中国,便无法不惊叹个中的结构性变化。 然而,北京非常清楚,进一步改革实有必要,惟掣肘重重。如今种种威胁纵非生死攸关,亦必为当务之急,当可令领导人心专志坚。就此而言,本人发觉某些西方专家的建议可笑。虽然他们许多都诊断正确,但其药方往往不切实际。 当中有些专家认为中国领导人抱残守缺,但他们并不了解北京面对的内部困难。中国的复杂程度着实远非任何人所能想象,亦从未有人曾在偌大的国家面对如斯挑战,我们惟有寄盼中国官员饶具智慧,能因应中国国情制定所需的改革政策。诚然,短期而言改革能否成功并无保证。但正如邓小平先生三十多年前所言,中国向来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若以为有仙丹灵药,那是天真的想法。可行的做法是汲取过去三十年海外和国内的经验,规划出成功机会较高之路。 北京料会继续采用公共投资来刺激经济,但这有严重的局限性。经过多年的快速增长,今天的经济基数已远远较大,同一笔投资金额带来的增长率会小得多。政府现在的债务较以往高,要作出大量新投资愈发困难。公私合营模式可能是一条出路。在部分地区,基建项目纵非过量亦已充裕。然而,尚有其他项目有迫切需要,例如最近许多城市公布的地铁发展项目,而空气水土等改善环境项目,可带来短期及长期裨益。 坦白说,政府必须在能力范围内竭尽全力刺激经济。最近,香港举行了一个论坛,有约二千八百位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士参加,在其中一个由本人主持的环节里,所有发言者—姑勿论是否来自中国政府体制—均一致认为,刺激私人消费是提振中国经济的最佳寄望;本人期望有更多这方面的政策举措。有谓政府数月前刺激股市是其中一着,想必冀创造财富效应以刺激消费。惟此乃错误之举,效果适得其反。然而,这不代表没有其他办法。私人消费有相当大的增长空间,持续城市化是实现这目标的其中一途。就私人消费在国民生产总值的占比而言,中国比美国低很多;但从国民生产总值增长来看,中国约快三倍,而其工资增长远比美国为快。 北美、欧洲和日本等发达经济体之中产阶级规模已颇稳定,但中国的中产阶级正迅速扩大。该等国家的人民基本上已具备一切必需品,但中国则不可同日而语。此外,中国人较喜欢在海外购买某些商品,倘能把部分此等市场带回中国,将可推动国内零售额。中国的服务业亦尤其不发达,特别是在一线和二线城市,我们预期服务业会有急剧增长,而该市场是无限的。 此外,众所周知,中国人热爱储蓄。中国可推出一些政策,协助推动部分个人储蓄转为消费。中国人固然不应沾染西方陋习—过度挥霍以致债台高筑,但亦不应处于另一极端,应从中找出合理的中庸之道。坦白说,鉴于社会目前的种种结构性问题,由不合理的医疗体制、有所欠缺的教育系统、有欠全面的社会保障,以至缺乏个人信贷等,中国人现时出现过度挥霍的可能性不大。无论如何,随着改革递进,不管其进度多慢,我们亦几可肯定,可支配收入中有更大比重会转往消费。毕竟,在三十年的快速经济发展下,不少内地市民已累积了可观的财富;这从我们旗下一座位于二线城市的购物商场,其中一名汽车经销商据报去年售出逾二百辆欧洲贵价名车已可见一斑。 财富非问题所在;占中国人口五成四的城市居民有能力消费,他们只需要多一点鼓励。在目前的严峻市况下,人们总把坏消息挂在口边。但平情而论,现时中国社会有许多正面发展,对经济有利好作用。一些是短期的,另一些是长期的,其中一项是:在许多重点二线城市,其房地产市场总体而言都颇为健康,稍后本人会再作阐述。纵使没有政府鼓励,中国的企业家精神仍然充满活力,尤其在高科技行业更见壮旺。近代历史说明,科技可以创造就业而非纯粹取代人手。一个世纪前,美国处于“强盗资本家”岁月,其时监管松散,许多企业百花齐放,得以创造就业和提高生活水平。 幸运的是,由于美国的社会文化与欧洲迥异,企业家精神得以在美国伸延。中国的企业家精神同样满有活力。其“强盗资本家”年代或随着法规出台而有所制约,但距离完结为时尚远。与前人相比,今天的中国企业家更年轻、教育水平更高、更为世故。他们的精明程度及学习能力之高,跟本人在世界各地所见者不遑多让。他们周游列国,学习最好的事物。在羊群心理下,国内的竞争势将激烈,逼使所有参与者提升标准。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情况。中国的法律环境正缓缓地改善,但由于国家幅员辽阔,仍然有很多业务拓展的机会。一如其他地方,中国有许多初创公司会失败,但有好一些公司非但存活下来,而且将取得不同程度的成功。有些则具有进军国际的雄心,更多的“阿里巴巴”将会涌现;彼等会为中国经济的下一轮增长作出重大贡献。尚有其他正面因素。中国作为石油净进口国,油价显著下跌对其有百利而无一害。 “一带一路”亦应可随着时间带来成果。现时拖累中国经济的一个因素,乃水泥和钢材等多项商品均供过于求及产能过剩,新丝绸之路的基建项目将有助消化这些过剩商品,为中国部署下一轮增长。该项跨洲越洋的倡议涉及更重要的地缘经济和地缘政治因素。其一为确保中国获得能源和其他自然资源的长期供应,有关战略亦为中国的庞大制造业打开新市场。 正如本人半年前撰述,新丝路着实是无可避免。此乃全球化的自然延伸。全球化始于约二千年前同一地方—原来的丝绸之路。该处位于中国西部与东欧之间,如今却可能是世界上最受全球化冷落的地区。今天是谁提出这概念已无关重要,反正二千年恒隆地产有限公司2015年报15来,谁参与全球化,谁便繁荣昌盛。因此,无论我们从何着眼,“一带一路”对中国和所有参与者均利大于弊。当回望历史时,所有地缘经济甚至地缘政治的考虑均将无关痛痒。人们或许会记着两方面:所有人类终获纳入地球村,以及不同人种融合所带来的文化互长。最终而言,“一带一路”倡议给人最难忘的甚有可能是文化方面,这正正是旧丝绸之路的光辉所在。在罗列这些近期的正面发展之际,任何人都绝不应低估现时的经济困境。除美国外,环球经济普遍并不乐观,对中国产品的需求不如过往殷切。多个竞争对手将货币贬值,令中国出口面对更大挑战。然而,中国的内部问题更加令人不安。反腐行动固然需要,也获得广大民众的支持,但它亦令政府步履蹒跚。官员为安全计不作出决定,抱着“只要不出事,宁愿不做事”的心态。结果,原已放缓的经济进一步停滞。一些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同样令人不安,稍后我会加以阐述。让本人先提出我对中国经济去向的结论,然后再解释原因。我的最合理猜测是:经济于未来数年可勉强应付过去。北京领导人应有方法防止经济急挫,但其可刺激经济的政策选择则愈来愈有限,亦不容易找到快速的解决方法。 中国自一九七八年起展开改革长征。最危险的时期是一九九三年前,当时须要推翻旧有的意识形态,倘此举失败,由最高领导人邓小平先生制定的整个改革便会付诸流水。此险象曾在一九##年的乱子后出现,但邓先生一手力挽狂澜。自一九九零年代初起,中国经济出现多次起跌。领导人没有任何路线图可以依循,法律都已过时或根本付之阙如;世界其他地方习以为常的法律和法规,在中国前所未见。那是真正艰苦的岁月,但我认为它仍不及一九八零年代之岌岌可危,当时根深蒂固的意识形态须彻底改变。 踏入新千禧年,中国展开长期崛起的势头。一九九七年开始的亚洲金融危机并未损及中国,而二零零八年至二零零九年的环球经济衰退亦没有对中国构成严重影响。前者乃因中国当时的经济仍未与邻国紧密结合,而后者则因中国采取果断措施。然而,一些以海外人士为主的专家确曾指出,中国除存在结构性缺陷外,政府于二零零八年时为对抗金融危机而采取的行动亦埋下了经济问题的种子。惟当时这些问题被视为可以控制,而北京亦似乎有能力克服大多数甚至所有困难。其后所见,有欠完善的政策所累积的副作用于数年前开始浮现。中国今天面对的,乃是二零零零年代沸腾岁月里过度的挥霍及二零零八年投下药石所酿成的直接恶果。这些乃多年酿成的问题,需要多年时间方能改正。 以往北京予人的印象是半点都不会做错,如今人们认为她甚么都做不对。毫无疑问,西方媒体过去有意无意间夸大了中国的崛起。他们今天的悲观报道也许较接近真相,但其着眼点可能有误。举例说,数月前上海股市及其后人民币汇率波动所浮现的窘态令中国成为国际笑话。这些事件尽管令人尴尬,但不至于酿成大害,亦没有造成长期恶果。中国就像一个被推上国际舞台的农家少女,犯错是无可避免的,但中国监管机构自会从中汲取教训,所以这并非本人的主要关注点。反而,本人所担心的是另一些事情。概念上,主要有两种方法管理任何社会体制诸如经济。简而言之,乃放任或操控。当今世界利伯维尔场的主流做法属前者:让千百万人组成的市场选择所想,政府只负责透过法律和法规来维持秩序,并辅以社会标准作为规范。另一方式则是由中央控制的经济体。在两者之间,存在着许多贯连的变奏。二十世纪的历史证明,利伯维尔场更有利于释放人类的生产力并创造财富。然而,倘其走向极端,无可避免会酿成纷乱。当财富不均时,政府须要采取措施以维持社会秩序;自由主义的方式必须有所制约。而由于近乎所有中央控制的经济体均以惨败告终,倘有理想的方式,其定必处于大大靠近利伯维尔场那端的某一个中间点。 经过数十年的实验,中国在吃尽苦头后发现上述道理;一九七八年开始的经济开放及改革便是明证。现在的关键是:她应该走多远多快。北京的领导人清楚明白,中国需要强大的中央政府方能脱贫。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其他东亚国家的崛起,充分证明了在发展经济的头数十年间,某种方式的政府领导近乎不可或缺,无一例外。这是日本及四小龙(南韩、台湾、香港和新加坡)的实况;其中,当时香港殖民政府的介入程度最轻。北京一直依循这条道路,并取得超乎想象的成果。但大部分人均同意,随着经济发展,政府须要减少参与。北京深明此点,并已朝着这方向迈进。然而,这带来两项独特的挑战。首先,中国人逾四千年来一直活在一个阶级分明的社会,由中央行使相当大的控制权。这在中国人心目中已根深蒂固,并已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没有其他文明体系,能在单一管治原则下享有如此悠久的持续统治,并且如此成功。这固然有其长处,例如在效率和社会和谐方面,但亦有颇多弱点。欠缺司法及法制基础是其一,其次是中央政府所犯的错误容易愈酿愈大,并且不容易改正。另一项挑战是:中国乃是一个硕大无朋的国家。她的人口近十四亿,当中约六亿五千万为农民,是世界上最大的农民人口之一;城市和农村的贫富差距巨大。一个地方所需的改革,在另一地方可能无用武之地;事实上,后者可能需要一个全然相反的政策!这些因素令改革之路复杂无比。而且,中国现正急速融入环球经济。世界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有可能对中国经济产生深远的影响。其中一个经常被引用的例子是:中国对进口能源的日益依赖。 今天的中国再非以往的中央操控经济体,她正朝着像新加坡的政府引导经济体迈进。事实上,与小岛国新加坡相比,中国国企在总体经济中的占比大概更小。然而,无可否认,在所有影响经济的重大决策上,北京仍扮演关键角色。这亦是本人对中国的主要关注所在—政府的措施无意间酿成的恶果。随着体制变得加倍复杂,风险亦加倍上升。鉴于中国大概不可能(亦不见得应该)迅速发展成为如西方国家般的体制,她必须找到适合自身情况的融合模式。在她找到相对可行的最佳模式前,无可避免会出现周期性的失误。我们只能盼望这不会经常发生,而当发生时其影响不会太严重。坦白说,中国的经济能发展至今天的水平,而当中没有更大的灾难,是颇令人惊讶的。然而,鉴于体制的复杂性日益倍增,在操作方面前路会变得更具挑战性。目前,人们有时会问:现时中国经济的放缓是体制性还是周期性?前者意味着结构性的问题,需要长时间来解决,因此即使复苏,亦会十分缓慢。后者指的是正常的市场波动,在可预计的时间内经济便会好转。尽管本人相信中国经济会再次腾升,但目前仍有很多难以解决的结构性问题,因此本人担心中国经济的复苏步伐蹒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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