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南巡”分量有多重？

老浪一期

● 于泽远

习近平能否成为另一个邓小平，既要看他的决心和勇气，也要看他的政治智慧和政治手段，还要看他是否真能与时俱进，把中国改革纳入向民主、公民社会发展的国际潮流。

新任中共总书记习近平的广东之行连日来引发外界热议。虽然习近平在广东去了不少地方，但其重头戏还是在深圳拜谒邓小平铜像。习近平此举意在展示他将拿出邓小平当年办特区和“南巡”的勇气，把中国的改革开放推上一个新的台阶。 　　

但习近平要学邓小平也面临很大的挑战，首先他的威望和号召力远远不能和当年的邓小平相比。同时，邓小平式的政治强人也已不符合时代潮流。习近平能否成为另一个邓小平，既要看他的决心和勇气，也要看他的政治智慧和政治手段，还要看他是否真能与时俱进，把中国改革纳入向民主、公民社会发展的国际潮流。 　　

1989年六四事件后，中国政治风向出现大幅左转。包括一些中共元老在内的一批位高权重的人物以及不少中共“理论家”纷纷重提毛泽东时代的阶级斗争理论，吁请中国实际最高领导人邓小平放慢改革开放的步法，或者干脆摈弃改革开放路线。1991年，苏联等东欧社会主义阵营垮台，中共保守派人士更是将原因归咎于苏共领导人戈尔巴乔夫的改革。他们忧心如焚，不断给邓小平施加压力，试图让这位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改弦更张，重新回到“毛主席的革命路线”。 　　

邓小平当然清楚，如果按照保守派的建议重拾阶级斗争理论，不仅自己主导的改革开放成果毁于一旦，中共和他本人也必将走入死胡同。由于北京的保守派势力强大，邓小平决定到改革开放的桥头堡广东去发表自己最新的政治宣言，向保守派和全世界阐明中国必须坚持改革开放的大道理，于是便有了1992年的邓小平“南巡”。 　　

邓小平“南巡”彻底击碎了保守派试图重回毛泽东时代的迷梦。这固然是因为邓小平在中共党内外享有崇高的个人威望和无人可以挑战的老大地位，但更重要的是，邓小平“南巡”所发出的改革强音符合中国大多数人的利益，也符合当时刚刚兴起的全球化、民主化国际潮流。试想，如果邓小平当年不是去广东而是在北京针对改革说几句不痛不痒、模棱两可的“正确的废话”，自然可以在政治派系间左右逢源，但中国不仅难有今天的成就，邓小平的历史地位也必然大打折扣。
　　

中共开国领袖毛泽东曾经说，自己一生只干了两件事情，一是打跑了蒋介石，二是发动了“文化大革命”。毛泽东打跑蒋介石的功过是非见仁见智，但他发动祸国殃民的文革则遭到世界上大多数人的谴责。邓小平一生也干了两件事，一是抛弃了毛泽东的文革路线，引领中国进入改革开放新时代，二是顶住保守派利益集团的压力，通过“南巡”使改革开放不可逆转。邓小平所干的这两件事，是大多数人认同他是“伟人”的主要原因。

习近平被人冠以 “年轻版邓小平” 　　  

在邓小平“南巡”20年后，改革开放又面临新的巨大挑战。虽然20年来中国经济高速增长，但由于政治体制改革长期滞后，中国经济、文化和社会发展都遇到难以逾越的障碍，腐败也愈演愈烈，尤其是以权力为中心的各种既得利益集团靠权力交易和垄断资源发财，对改革阳奉阴违，成为中国贫富差距拉大和社会不公的罪魁祸首。而过去10多年的实践证明，中国高层对这些盘根错节、政治经济势力强大的利益集团基本上束手无策。因此，很多人迫切希望中国出现一个新的邓小平，拿出当年抛弃阶级斗争路线和“南巡”的勇气，大刀阔斧地惩治腐败，推进政治改革破解中国发展瓶颈。于是，新上任的中共总书记习近平被人冠以“年轻版邓小平”的荣誉称号。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习近平上任后首选广东作为视察之地也被外界赋予了“南巡”的意义。不过，官方媒体昨天只报道了习近平在广东主持经济工作座谈会，习近平在会上也只谈如何做好经济工作，压根儿没有对改革开放等全局性的话题进行展开。这恐怕让那些希望习近平也来个邓小平式“南巡”的人士有些失望。 　　

其实，以习近平现在的声望和地位，他不可能象邓小平那样靠一次“南巡”就引发政治大讨论或大转向。何况，中共刚刚开完十八大，为今后5年发展制定了方向和目标。习近平暂时只有宣传贯彻中共十八大路线的责任和义务，而没有超越十八大路线的权力。就算习近平今后几年在反腐败和政治改革方面颇有建树，他也不可能拥有邓小平那样的权力。毕竟，强人时代已不合时宜，即使是为了反腐败和推进改革，靠强人专权也有极大的风险和隐患。中国要建设公民社会，首先就应减少人治依赖，建立和强化制度的力量。 　　

虽然将习近平的广东之行与邓小平“南巡”进行比较有些不靠谱，但作为中国今后10年的主要舵手，习近平宣示将坚定继承邓小平的改革开放路线，意义也不应低估。至少，习近平上任后选择到深圳缅怀邓小平，比胡锦涛当年上任后到革命圣地西柏坡重温毛泽东的训示更有现代意识，也更令人期待。
　
从习近平上任20多天的表现看，他和其他新领导人确实给中国政坛带来了一些新气象。例如这次在广东考察，习近平所到之处基本没有封路清道，随扈人员也明显减少。这些看似不太重要的“小事”，不仅展示了习近平的务实个性，更有助于他树立良好的公共形象，积累公众信任，为他将来做一些真正的“大事”打下良好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