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民主的起源五——征服大不列颠的强盗们

游走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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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民主的起源五——征服大不列颠的强盗们


说起来不列颠岛上的居民们算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他们被不同种族洗劫了若干遍。那里有文明以后起初的居民主要是布里吞人（后来他们都被挤到威尔士那个小地方了），喜滋滋的被罗马人征服以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没想到伟大的罗马帝国也有衰亡的一天。在他们面对内战和苏格兰的蛮族入侵时，不知哪个国王想起来买点雇佣军回来，于是到欧洲大陆找到了日耳曼人的一支萨克逊人，结果这帮家伙写信回家把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招呼来了，干脆占领了不列颠。不过萨克逊人的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北欧的海盗们又发现了此地，丹麦人成群结队的前来打劫，劫的开心了干脆定居下来。这大概就是从公元一世纪到九世纪的不列颠历史。


总算萨克逊人中出现了几个能干的国王，遏制了丹麦人的侵略攻势（但是没能把他们赶出去，英格兰大约有1/3归属丹麦区），逐渐在形式上统一了英格兰，这几个民族互相打来打去可能最后还是融合更多，构成了现在的英国人的祖先。要说这样发展下去，英国应该和欧洲大陆差不多，但是上篇说到的一个可怜孩子的后代改变了一切。


这个可怜孩子的爸爸是个丹麦贵族，由于父亲早死自己的兄弟被亲戚杀了，自己也被赶了出去；幸亏靠努力成为一个维京海盗小团伙的头子。在公元911年他跟着其他海盗一起围攻了巴黎，惊恐的法国国王只找到他一个可以谈判的强盗，法国国王把诺曼底许给他要他帮着防止其他海盗反复洗劫巴黎。他的名字叫Hrólfr, 法国国王很难发出这个奇怪的维京人发音，称呼他罗伦（Rollo），他希望别人尊称他诺曼底的罗伯特一世。


这帮人相对于欧洲当时存在的王公贵族们是那么野蛮，基本上就是一个土强盗团伙，所以还没有忘记抢东西之前大家要商量一下，抢完了也要平分。他们的战斗力是那么强，以至于这个可怜孩子的孙子的孙子——征服者威廉，只带了不到一万人在黑斯汀斯之战就把英格兰几乎所有的正规军都消灭了，占领了英格兰。这个发生在1066年史称诺曼征服的不幸事件改变了一切。


接下来我们看看一群野蛮不开化而战斗力奇强的的强盗是怎么为现代民主作出贡献的，由于这些强盗战斗力太强，诺曼底他们都还没消化了又占领了英格兰，拉家带口也就能过去万把人，把当地贵族杀了或赶走后实在没有人力搞什么种族灭绝或者种族融合，只能开始琢磨怎们统治不列颠岛的这些各族人民。于是他们搞出了两个创造发明：封建制度和普通法。


不像欧洲其他国家贵族国王们由于年代久远怎么取得领土的自己也搞不清了，威廉一世带着他的同伙一下抢了这么一大块地方，他们虽然是强盗，好歹从法国学了点法律，于是这位尊敬的强盗头子阁下创造了一个办法，就是全部英格兰的土地都是自己的，但是自己分给各位同伙，同伙要宣誓对自己效忠并在打仗时出人出物资，然后同伙又可以再分给他的喽罗，同样也是这个要求。听着不太奇怪，但是在这个制度下就需要法律规范国王和贵族之间的关系，这就隐含了一个革命性的结论：国王也在法律约束下。


而普通法的来源比较邪门，人类原始点的时候部落里裁决什么大抵是依赖习惯，但自从有了文字，人们就忍不住把这些东西写下来变成法令，这毛病从汉谟拉比国王的时代就开始了，但威廉一世和他的后裔们面对着征服了萨克逊人、丹麦人、布里吞人所有的地盘，而他们又都有不同的法律习俗，想立法也写不下去。后来的亨利二世为了牵制贵族的权利，又设立王室法庭到处溜达，对各地农奴说你们有意见不仅可以在领主的法庭告状（但是多半凶多吉少哦），还可以来英明的国王的法庭，而这个法庭在审理时就会依据各地的习惯而不是法条作为判决依据，同时开始有当地人组成的陪审团（否则国王的手下怎么搞的清当地的习俗）。于是普通法就逐渐产生了。在人类探索政治立法制度的年代里，一旦开始成文立法就不由自主的会产生强大的中央权力机构和一堆设定裁决法条的官僚们，很容易出溜到专制上面，习惯法避免了这些。而习惯法对习惯的继承也避免某位强势的国王把法律改的对他越来越有利。所以这些北欧的强盗们由于的来土地太容易，而创造的临时解决办法却对人类的民主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这两件事虽然让英国开始与欧洲不同，但还是难以避免国王的权力一代代加强；但是不幸的威廉一世的后代发现他们在诺曼底那块地产实在让人难受。法王当然不愿意英国国王在自己的国家占了如此大一块地盘，而英国国王不断被贵族忽悠说咱们那些地方每年收成也不错不能丢了，于是经常兴冲冲的跑到欧洲大陆打仗，过海去打仗当然就没空管理国家顺便树立专制制度，同时打仗需要人力物力要找贵族们要，也得跟贵族们商量着来。终于这些不善的管理，在狮心王理查的弟弟无地王约翰那里总爆发了。


要说约翰也是倒霉，他的哥哥热衷于十字军东征和在欧洲大陆上维护祖传的地盘，于是大笔征税，可能由于个人魅力太强贵族们没怎么吭声。但是到了约翰那里就不一样了，贵族们正因为为了他的哥哥的各种理想大出血肉疼，约翰又跑来征税，于是这些抠门的强盗后代愤怒了，可怜的约翰被贵族们的军队打败了，于是1215年一个清晨在一片优美的草地上，尊敬的国王陛下签署了贵族们强赛给他的《大宪章》，细看大宪章你会觉得这像是一帮守财奴对他们的主子唠唠叨叨要求各种利益保障，但有两条特别值得注意：


第三十九条：任何自由人，如未经其同级贵族之依法裁判，或经国法判，皆不得被逮捕，监禁，没收财产，剥夺法律保护权，流放，或加以任何其他损害。


第六十一条：（若国王犯错误被指出后40天还不改正）则此二十五男爵即可联合全国人民，共同使用其权力，以一切方法向余等施以抑制与压力，诸如夺取余等之城堡、土地与财产等等，务使此项错误终能依照彼等之意见改正而后已。


这两条法案前者确认了陪审团制度，后者则超越了大宪章本身认定国王也要遵守法律的意义，革命性的写出了当国王不遵守法律时贵族们有权用强力改变。（这一条在后来的大宪章版本里去掉了，是因为约翰王第二年就死了，各位男爵觉得对刚即位的小朋友说这个不合适）。


但是我们不要忘了专制几乎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必然逻辑这件事，当坚持国会权力的西门孟福尔被登基前的爱德华一世（就是《勇敢的心》里那个奸诈的老国王）杀死后，虽然国会仍然保持着，但是英国也不可避免的像其他欧洲国家一样向着中央集权和国王专制的康庄大道上前进了。但是一方面这些北欧海盗后代在欧洲的地产发挥了作用，长期的战争拖累了国王的专制进程，无论是黑太子爱德华在克莱西消灭了法国的骑士之花，还是亨利五世在阿金库以五千英军歼灭了两万法军主力，这些历史上惊人的胜利背后是国王的注意和精力被牵扯了，无暇在国内建立伟大的专制体系。


然后红白玫瑰战争爆发了，简单的说就是英国过去的国王和贵族基本属于用红玫瑰或白玫瑰作为标志的两大家族（约克家族和兰开斯特家族），这场内战打了足足三十多年，正宗的大贵族和王室基本在内战中死光了。说来奇怪，中国的春秋战国最后也把贵族消灭得差不多了，结果出现的秦王朝这样采取了官僚统治的专制；而英国的红白玫瑰战争最后弄出个血统可疑的亨利都铎当国王（亨利七世，也就是前几年著名电视剧主人公亨利八世的爹）。本来经历长期内战，人心思稳并且对过去的贵族割据深恶痛绝，是个建立强大的中央政权和王权专制的好机会。


但是亨利七世不充分继承王位的血统，和都铎王朝伟大的伊丽莎白一世勉强当上女王的经历，使都铎王朝主要处在君王相对克制的统治之中。然后的历史车轮就难以避免了，当继承伊丽莎白女王王位的斯图亚特家族想要学习欧洲大陆伟大的法国国王开始独裁时，议会军的领袖克伦威尔干脆把这个可疑的苏格兰人砍了头。而克伦威尔的专制又让英国人认清没有搞清楚民主该怎么搞的情况下，把国王赶走变出来的独裁者比国王更可怕，这个教训相信后来的法国人、俄国人都更清楚。于是英国人先迎回了国王，发现国王怎么又想专制后干脆玩出了光荣革命的花样，从他们丰富的历史经验中他们学到了找个继承权可疑、不懂英语、盼着在欧洲大陆打仗的国王是最不会有空和有能力在国内搞独裁的。


英式民主从此正式诞生了，当然我不可以说这是民主的唯一道路，即使没有英国，法国和北欧国家多半也会像历史上那样在19世纪走上民主社会。英国应该说是创建了保守主义思想下的民主发展典范。（英式民主骨子里的思想基础与欧洲其他地方的区别可以参见我论述保守主义的文章：http://beizhicheng.blog.caixin.com/archives/30592）


但是正如我在《多利安人是怎么发明现代民主的》里面所说，民主制度一经产生，他就是比专制好，但是他很可能斗不过专制。在我们看到福山宣称“人类的政治演化已近终结，自由民主终将蔓延全球”（《历史的终结》）一书的今天，我们很难相信，现代民主其实和希腊民主、罗马民主一样，差点败在专制手里。


那次危机并不遥远，在二次大战爆发时，无论是纳粹德国还是共产主义苏联这两个专制怪兽的任何一头，都足以毁灭欧洲的民主。幸好他们打起来了，但是我们回顾历史的话会看到，专制产生的战斗力是这么强，以至于纳粹德国在那短短时间爆发出的狂热，几乎肯定可以征服苏联和整个欧洲。


幸好命运眷顾，在二次大战前三百二十年，英国的普利茅斯港口有一条叫五月花号的小船，上面承载了102名继承了英格兰人所有优缺点的拧巴清教徒，他们因为嫌都铎王朝对腐败的罗马天主教的半吊子改革不够，怀着追求真正的信仰的理想和都铎王朝下克制君权人民自治的传统思想，向未知的新大陆进发。


他们的后代是如此成功。以至于在英国最黑暗的时刻，丘吉尔那段著名的演讲里的豪言“我们决不投降，甚至，虽然我一刻没有相信过，我们的岛国不幸被征服。那么我们广阔的海外帝国，在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保卫之下，仍然会坚持战斗”在之后遇到日本帝国的航空母舰被证明只是美妙的幻想后。这些102名拧巴清教徒的后代，如丘吉尔在刚才那段话之后所说“直到有一天，在上帝认为合适的时候，新世界，将带着他所有的武力和力量挺身而出，拯救和解放旧世界”，真的带着现代民主所激发出的，专制制度无法比拟的创造力、活力和新科技，挺身而出先打垮了纳粹德国和法西斯日本，又在冷战中击败了共产主义。。。

phpwq

当年英帝国资产阶级革命后打遍全世界，几乎碾平压扁了其统治下的每一寸土地，并建立了不列颠东印度公司，不过，其先进社会生产力和科技实力也随着殖民和征服，遍及全球；民主与专制的斗争，以前就存在，现在也有，未来也不会消失
PS:有很多人会问到底什么是资本主义，我还在基层台站的时候就这个问题问过农村大集上的年轻小贩，你猜猜人家怎么回答的，答：我不知道啥叫个资本主义，我觉得能自由做买卖而且商品价廉物美，能够做到生产者销售者消费者三赢，让大家伙的日子都好过，那就比啥子主义都实惠，当然前提是钱可别给印毛了（08年上半年有段时间菜价物价上涨很厉害，连大集上的各类贩子们都大呼吃不消如此之贵的进货价格）
此时此刻问题就来了，请楼主回答：究竟是专制可以实现这种实惠，还是民主能够实现这种实惠，抑或是二者兼而有之的半平衡型社会精鹰混合统治可以带来这种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