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银行“流氓交易员”是如何形成的？

老浪一期

路透伦敦10月27日电（记者 Kylie MacLellan）---行业内部人士和心理学家称，银行招聘新交易员看重的特质非常相似，往往就是容易诱发魔鬼行为的那些特质。

金融机构青睐的，是超强竞争心、在压力下保持极度冷静、利益驱动以及愿意冒险等性格特点。

而银行雇用这样的交易员，其实就等于主动选择了更有可能过度冒险的人。

“如果我们对一名交易员说，你得敢作敢为，要准备好冒险，我们的薪酬体系奖励的就是这种人，那麽交易员最终就容易干出流氓交易，”职业心理专家暨作家斯蒂芬森（Kim Stephenson）告诉路透。

去银行应聘，往往要经历很多轮面试，以及长达几小时的数学和心理测试。但伦敦一位专门负责招聘交易员的招聘人员称，这样的测试不可能甄别候选人的流氓潜质。

他说：“就算一个人以优异成绩通过驾驶考试，也不等于说他未来就不会撞车。”

最近的一宗案例是，瑞银在伦敦的交易员阿多博利（Kweku Adoboli）被指控欺诈和做假账，瑞银称因其带来的损失高达23亿美元。

行业内部人士指出，在限定范围内冒险对交易员是家常便饭，但进而开展流氓式、或未经授权的交易行为，就可能是贪婪、恐慌和自满的结果。

法律事务所Debevoise & Plimpton合伙人西格（Karolos Seeger）说：“（交易员）最初的出发点是想追求个人发展，因为成功了能拿到奖金......但到了某个转折点就转向了错误的方向，无论原先动机是什麽，都会迅速被掩饰错误或颠倒是非的力量所淹没。”

流氓交易员通常不会因自身行为直接获利，因此有别于很多其他白领犯罪，後者譬如内幕交易，目的就是获取个人利益。

“流氓交易......往往关乎认可与声誉，也有很多时候是由于担心声誉受损，于是当事交易员努力掩盖事实，而非站出来承担责任，”西格表示。


一步错步步错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往往指望通过进一步交易弥补损失，认为坦白承认过失只会带来坏结果，于是，他们希望能掩饰损失，扳回败局。

当初日本大和银行的交易员井口（Toshihide Iguchi），为了据说起初仅20万美元的交易亏损，用了长达逾10年时间，超过3万宗交易去挽回，最终因未经授权债券交易，在1996年入狱。

剑桥大学神经系统和金融学高级研究员寇茨（John Coates）指出，在损失迅速增加时，巨大压力可能影响到交易员的思维。他本人曾在高盛和德银担任交易员。

他说：“压力荷尔蒙导致大脑和思维发生重大变化。实际上，确实有一两项研究发现，长期处于极高压力下，压力荷尔蒙会开始损害大脑，负责理性思维的前额叶脑皮层可能脱离正常状态，导致大脑处于情绪反应支配中，无法进行周密思考。”

2008年法国兴业银行丑闻中，交易作弊案主角是交易员柯维尔（Jerome Kerviel）。他的律师辩护词中，重点指出流氓交易是银行的固有企业文化，称银行容忍风险违规，前提是能给银行赚到钱。

柯维尔并不否认他曾经进行高风险押注，并说谎来掩盖，但他称上司清楚其所作所为。

斯蒂芬森认为，问题在于银行的经理也是同一个模子里打造出来的，因此只要他们自己也能受益，他们无意阻止冒险行为。

那麽银行怎麽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恐怕要好好审视他们对理想交易员的定义。

或许招聘更多女交易员，有助于遏制冒险行为，因为整体而言，女性比较不愿意冒险，并且投资时往往放眼长期。

不过除非银行业能重塑企业文化，否则阿多博利後，还会涌现更多的流氓交易员。

一家投行主管说：“我知道，当确定出事的是瑞银後，有些人松了口气。因为，事实上我们中的任何一家投行都可能出这样的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