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系列分析之四：裙带资本主义之祸

老浪一期

撰稿 Hugo Dixon

路透伦敦5月13日电---中国经济中既得利益泛滥，而自由言论又被压制。两者结合成爆炸性的混合物，听起来有点像穆巴拉克统治下的埃及。但是，中国最近几十年在推动经济增长方面远比埃及成功，难怪中国政府有底气压制不同政见者，包括拘捕享誉世界的艺术家。

但是，无论是维持还是改革当前的政治模式，都不容易。而如果两者中任何一点无法做到，又会导致中国经济脱离当前突飞猛进的增长轨道。

中国的执政党是共产党，但除了对个人权利的压制之外，很难从当前的中国社会中找到多少共产主义的迹象。社会不平等现象日益严重，衡量收入分配不平等状况的基尼系数已超过0.4，有些人计算甚至接近0.5。如此高的基尼系数通常是出现在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国家的。

如果这种不平等只是市场因素的反映——中国有些人比其他人更聪明、更努力——那麽这可以激励社会进步。但很多不平等是因圈内人通过腐败等手段攫取经济利益，或因圈外人被剥夺机会而导致。阿拉伯之春的一个教训就是，当民众认为统治者及其亲信在不当谋利时，他们就会躁动不安。

在当今中国，“阶级”体系有若干层级。在社会经济等级最顶端的是“太子党”，他们是重要党政领导人的子女，通过人脉交易成为千万甚至亿万富豪。其次是官僚阶级，他们用纳税人的钱或通过受贿过着令人艳羡的生活。在透明国际2010年的清廉指数排行榜中，中国在178个国家里并列第78。另外，国有企业因垄断地位以及只需向国家缴纳很少的红利而得益，企业经营成果大部分被管理层瓜分。

“户口”制度则令农民工无法充分参与到中国的经济奇迹中。中国有至少1.5亿进城工作的农民工。问题是，他们并不享有城市居民的很多权利，常常生活在工棚宿舍中；他们的孩子也不能像当地市民的子女那样享受同等的学校教育，因此往往只能与年迈的祖父母呆在农村老家。城市需要农民工，但不愿穷于应付他们的住房、家庭医疗保障和子女教育等需求。结果就出现了一个充满潜在不稳定因素的两级社会。

即使在城市居民中，飙升的房价也在制造着鸿沟。只要不破灭，房产泡沫对于那些已经购房多套的有钱人是好事。但对于无力购房者而言，现实十分残酷。

**胡萝卜加大棒**

当局其实很了解上述问题。到目前为止，政府采取的是典型的胡萝卜加大棒政策。胡萝卜指的是经济持续增长——即使经济发展的好处未能平等分配，但毕竟使得数以亿计的人脱贫。大棒则用来打压那些企图越雷池者。

问题在于，现在胡萝卜和大棒都变得越来越难以操控。中国的经济增长势头势必在未来十年放缓，以经济利益收买人心、预防民众不满将变得没那麽容易。同时，移动通讯和互联网正以政府越来越难以控制的方式更新换代。没错，当局封杀了Facebook和Twitter，谷歌也在受够了审查之後退守香港，但许多中国人依然能设法绕过强大的“中国防火长城”。

更重要的是，政治权利和经济发展之间存在着关联。这一点在过去三十年间并不明显，因中国当时的经济模式是基于低附加值的制造业，亿万劳动者只需安分守己在工厂里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但随着中国试图转向以服务业和高附加值制造业为基础的新经济增长模式，上述关联将变得十分明显。要想成功实现经济转型，人们必须多一些自主思考，也需要充分利用现代通讯的力量。这样一来，继续限制言论自由基本上就变得不可能了。另一方面，鉴于经济增长放缓，政府即使想未雨绸缪预防民众不满，实际上也不会有那麽多胡萝卜可用了。

其实有一条出路，那就是破除裙带资本主义以及共产党对权力的垄断。如果能以温和渐进的方式做到这一点——这当然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中国就有可能和平过渡到类似西方民主的制度。

中国过去经历过多次重大的方向转变。从毛泽东1949年建国，到20世纪50年代末期的灾难性的“大跃进”，再到同样灾难性的文化大革命，然後到邓小平发起的非常成功的资本主义革命。

但同样关键的一个问题是，在经历经济的快速发展後，“圈内人”希望维持现状的想法也变得越来越强烈。中国当今这代领导人有没有能力向既得利益开刀呢？这恐怕很值得怀疑。（完）

nicol

写得倒是很客观，不错的分析!

chinalingd

这样的文章估计会对论坛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