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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dawsonpan

闲来无事,贴一部不错的短片推理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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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34: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王孝永年纪比高栋大几岁,行政级别一样,系统内的职位级别比高栋高一级。
  他不知听了哪个幕僚的建议,或者是他攒政治资本升职心切,一个并未专门从事过刑侦的人,却拉上了五六个其他市里调过来的刑侦指导员,要接手一二六案子。
  虽说这几个刑侦指导员高栋也听过他们名字,知道他们在各自管辖范围内破过不少大案要案,但一个办公室里的官僚带队,哼哼,高栋不惧怕他能破案。
  今天的工作动员会上,张一昂和县局的陈队向王孝永一行人详细地做了案件侦破描述,部分细节上,高栋做了补充。
  高栋知道,凭目前掌握的线索和证据,全部告诉王孝永他们也无妨,现在的线索根本不足以破案。而且他对自己前期的一系列刑侦流程和手段都很具信心,他们找不出瑕疵来责难自己工作不力。
  总体上,虽说王孝永是目前专案组的组长,高栋降级为副组长,但专案组成员中,至少有一半人,全部是高栋市局带来的,毕竟白象县是归他所在市局管的,所以实际上高栋比王孝永更有发言权。
  高栋是个懂分寸,明白进退的人,他在会上故作谦态,拔高王孝永,似乎显得很尊重他领导的样子。毕竟这是上级安排的,一开始工作就拆台,对他只有负面影响。
  相反,表面上奉承王孝永,到最后王孝永如果破不了案,只能尴尬收场,也没理由是说高栋的人不配合,那么最后受益的,还将是自己。
  郭鸿恩在会上几乎一言未发,他现在是“戴罪之身”,不管能否破案,局长职务都会在几个月后撤销,现在只是为了稳定军心,让他暂时继续当着正局,明年他晋升恐怕也是阻力重重。
  而县局另外两名已经退居二线的副局长,这次都没参加会议。高栋听郭鸿恩说,县局连死两个副局长,这两位已经退居二线的副局,担忧下个轮到自己,所以以身体不适为由请假,外出去他们子女所在的其他城市暂住了。
  会议结束,高栋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凤栖路上,此时已经晚上,寒风不时呼啸,高栋身体裹在羊绒外套里,脑中在思索着。
  还是要一步步从头进行分析。
  凶手是个有一定经济和社会地位的人,他为什么要连续杀人?
  他心理变态?他极端仇恨官员?
  心理变态应该算不上,凶手杀人用电棍击晕,再在心口上扎一刀,干净利落,手法不算残忍,更谈不上变态或有某种邪恶癖好。
  极端仇恨官员嘛,如果是个生活一穷二白,无牵无挂的人,才会冒枪毙大罪,连续作案。以一个有经济和社会地位的人,不应该这么做。这样的人,不会去报复社会。即便报复社会,已经杀一个副局长立威了,为什么还要接着杀个副局长?即便是仇视公安系统,关林啸这个国土局的小执法队长什么事?
  对,最大的可能,他一定有私仇。
  先是李爱国被杀,接着林啸失踪,再者张相平遇害。
  李爱国与张相平是同事,张相平与林啸认识,李爱国与林啸没有半点瓜葛。
  什么人会和这三个人同时有私仇?
  难道凶手是林啸?他杀了人自己逃起来躲了?可是他与李爱国又是无怨无仇的啊。
  也或许林啸甚至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和李爱国结了仇?但他和张相平没有矛盾呀。
  在高栋的大脑里,这三个人的名字写在三角形的顶点上,李爱国和林啸间没有连线。三个人中,只有张相平一个人是把他们两个都关联起来的。
  突破口应该是张相平!
  目击者看到凶手在帮张相平检查轮胎,凶手和张相平相识,会是谁呢?
  重点还是要掌握张相平案子的整个犯罪经过。
  张相平当晚在半岛酒店打牌,离开半岛酒店是十点二十几分。他的朋友证实,他离开时,是独自一人开车的。监控也证实了,他的车里,至少副驾驶座上,没有人。
  随后经过两公里的车程,张相平进入了凤栖路,在遇害地点停下车。
  右侧前后两个轮胎的扎胎钉,一定是在他离开半岛酒店,到遇害点这中间开车压上后,扎进的。
  凶手没有办法在马路上放置扎胎钉,等着张相平的车子前后两个轮胎刚好压上去。如果凶手要在马路上这么做,一是凶手没办法事先预测一辆车子的轮胎运行轨迹,二是如果凶手放了很多个扎胎钉,保证车子一定会压上,那就不会只扎到张相平一辆车。因为他手下案发后专门拿扎胎钉找各个修车店看过,都说是自制的,他们没见过这种扎胎钉,而且这几天也没遇到其他车子轮胎被这钉子扎爆的。
  高栋眼睛一亮,唯一的可能,当张相平把车停在半岛酒店下方的停车场时,被人在轮胎下放了扎胎钉,这样张相平的车必然就会中招!
  没错,就是这样!
  接下来,该考虑凶手为什么要放置扎胎钉了,这对杀害张相平的过程,有什么帮助呢?
  高栋思索一下,对,明天找辆车,亲自做个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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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34: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第二天,高栋与陈法医一起,拿着两块原样复制的扎胎钉,开一辆县局里随便找的本田车到了半岛酒店下方的停车场。
  他们两人都穿了便衣,不想引起其他人注意。
  下车后,高栋拿扎胎钉,到轮胎前,他仔细研究一番,如果直接放在轮胎下,车子发动后,可能会压弯,不一定能很正地刚好开到扎胎钉上,应该凶手先把扎胎钉一部分按进了轮胎,车子启动后,才能完全压进去。
  高栋如法炮制,重新上车发动,他注意到,扎胎钉完全压进轮胎时,并没有听到刺耳的破胎声,难怪张相平当时没有发现。
  随后开了两千多米,来到了凤栖路上停下。
  高栋和陈法医一起下车到一旁观察,虽然扎胎钉埋在轮胎下,但现在为止,车辆只是呈现出小幅度的倾斜,若不注意观察,都不会发现这两个轮胎有点瘪。
  高栋疑惑不解:“半岛酒店到凤栖路只有两公里,扎胎钉在这段时间内发挥不出效果,张相平那个时候为什么会知道轮胎爆了,下车检查轮胎?”
  陈法医道:“该不会这扎胎钉和凶杀案是两码子事吧?”
  高栋摇头:“不可能,肯定有关。首先这扎胎钉是自制的,周围的修车店没见过这种形状的扎胎钉。其次,目击者说当时张相平说轮胎爆了,旁边还有个人在检查轮胎。这两点足以表明,轮胎爆了与张相平的遇害,有着重要的关系。也许凶手就是借助轮胎爆了,诱使张相平下车查看的。但是,半岛酒店离凤栖路仅两公里的车程,扎胎钉发挥不出效果,张相平应该不会感觉出轮胎爆了。”
  “会不会这扎胎钉在张相平车子停在半岛酒店下时,已经被扎进去了,而不是车子发动,才压进去的?这样一来,时间长,张相平才能感觉出车身倾斜。”
  高栋否认:“也不可能,我问过张相平的朋友,他们打牌结束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打完牌也会继续喝点茶聊会儿天,凶手没办法提前知道张相平会在什么时候离开酒店回家。如果他提前把扎胎钉刺入轮胎,说不定张相平离开时,就看出车身倾斜了,他就不会发动车子开走了。这样,岂不辜负凶手的这招精心准备,也使张相平提高了警惕,凶手下次再想办法,就更难了。”
  “唔……我想想,老大,你这车是本田的,张相平的是奥迪,奥迪车要重很多,说不定同样的扎胎钉,在不同车子被扎后,漏气的速度会不一样呢?”
  高栋稍一思索,立即认为老陈的判断有道理,他马上打电话给张一昂,让他找辆县局里与张相平的同型号的奥迪车开过来。
  这一次,扎胎钉用同型号奥迪车做的实验,让高栋有了重大收获。
  奥迪车开了两千多米,到凤栖路后,车里人能够稍微感觉到车身倾斜,虽然这感觉不太明显,但一下车,到了车外,就能很明显看出车身倾斜了,一眼就知道轮胎瘪了。
  这个发现简直让高栋大惊失色,同时也对凶手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
  这块凶手自制的扎胎钉,无法使本田车在行驶两公里后,视觉上产生明显的车身倾斜感,只能让同型号的奥迪车,在视觉感官上产生很明显的倾斜感。
  这个凶手的算计岂不是高深得让人恐惧?
  另外,高栋猜测,扎胎钉上的钉子直径和数量,也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刚好能使奥迪车行驶两公里后,出现这种瘪胎的情况。
  高栋抿抿嘴,凶手一定是理工科出身的,要不然,他不会有这种精妙的设计。
  高栋感到自己心跳加速,凶手的手法高超,显然超过了他过去所遇过的任何一个凶手,与此同时,他对凶手的整体轮廓也更加清晰了。
  能做出这个案子,一定经过了实验,既然经过实验,凶手也拥有一辆奥迪车,并且他在实验过程中,车胎也补过多次。
  对,逐个修车店进行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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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35: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章
  高栋显然没想到凶手甚至已经提防到警察会排查修车店。
  徐策总是以最坏情况考虑,最坏情况就是警察想明白了他为什么扎破张相平车子轮胎,继而会推断出凶手在杀人前,进行过多次的实验,那么势必会损耗很多个轮胎。而凶手用的扎胎钉形状很特别,如果把轮胎拿修车店里补,很可能引起修理工的注意,警察一问,就知道几个星期前,确实有辆奥迪车,轮胎破损的孔洞很特别,来这里补过胎。并且,现在大部分正规一点的修车店,为了避免修车洗车时与车主造成纠纷,店里都会安装摄像头,那么警察只要一查,真相就会大白。
  徐策选择的方法,就是自己补胎。他买了补胎材料和设备,在自家的院子里补,当然,一个轮胎补了几次后,漏洞太多,影响实验效果,他就会购买新的轮胎。
  高栋并不知道,他的这次调查,最后还是会一无所获。尽管他对凶手的特征已经越来越清晰,但还不足以让他成功锁定凶手。
  如果徐策第一个让林啸失踪,第二个再杀张相平,高栋百分百会怀疑到旧改办的事情上。可是第一个被杀的却是跟旧改办风马牛不相及的李爱国,所以在这三个人出事后,他始终抓不准其中的犯罪动机。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拥有一定的经济和社会地位,应该有一台奥迪车,当然,奥迪车也有可能是借的,应该是理工科出身,智力过人,反侦察能力强,有实验的耐心和能力。
  这样的人,虽然看似特征很突出,但所有的特征都只是轮廓性的,还没有深入到明确锁定目标的程度。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找出指向性的线索。
  高栋对排查修车店报了较高的预期,他相信这次调查很可能会直接让目标浮出水面。
  他自然不想现在破案,便宜了王孝永,所以他让张一昂偷偷找陈队商量,悄悄安排人手以查盗车案的名义,来排查县城内和郊区附近的汽车维修点,看看最近有没有补过这种破损样子的轮胎。
  虽说王孝永是专案组组长,但陈队是白象县的,归市局管,他当然更听高栋的吩咐。接到命令后,立刻找下面派出所的民警去办。
  想明白了凶手是如何用扎胎钉扎破张相平的轮胎后,高栋需要继续分析张相平案子的整个经过。
  当晚,凶手在半岛酒店下方停车场,把扎胎钉按进张相平的车。张相平上车后,压进扎胎钉。此时他并未发觉异样。在开车行驶了两千多米后,来到凤栖路,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会停下车?
  如果说他那时已经感觉出车身倾斜了,按照他们实验,这种感觉很轻微,车内人基本觉察不出,张相平没有道理在离小区几百米的地方,就下车检查,一般人都会先开进小区再说。
  他当时为什么停下车?
  对了,一定是凶手刚好出现在车子前面,拦下车,告诉他轮胎瘪了。按照常理,如果是个陌生人,张相平应该不会下车。只有是他所放心的一个熟人,告诉他轮胎瘪了,他自然会下车检查。凶手趁机才能把他杀了。
  没错,过程应该就是如此。
  现在对张相平案子的犯罪经过还留下两个疑问。
  第一, 凶手是如何知道张相平当晚会晚归的?
  根据他老婆的介绍,张相平在外跟人玩,回来早晚不一定,大部分时间九点左右就回来了,十点后回来的情况不多。张相平朋友也说,他们打牌的结束时间是不一定的。凶手没有办法预知张相平回来时间。
  可显然,凶手扎张相平轮胎的手法只用了这一次,从他朋友同事那里了解到,之前从未发生这种事。
  凶手一次即压中了张相平晚归的时间点,不会是巧合。
  第二, 案发地旁边的两处碎啤酒瓶,和案件有无关联?
  其实,高栋如果亲自驾车做实验,就会发现,当开车遇到前方有一地破啤酒瓶时,会自觉地踩刹车绕行。而前面一处在右车道,后面一处在左车道,保证了车辆刹车后先往左边,再刹车往右,最后被凶手叫住时,刚好可以让车停在右车道。如此一来,保证了凶手作案时,身处右侧,视野隐蔽,不易被目击者刚巧发现,并且作案完成后,直接走上农田逃走。
  高栋询问民警后,查到半岛酒店的下方停车场,并无监控,看来通过监控找谁放的扎胎钉是没指望的了。
  现在还有一处监控,就是凤栖路上的三个高清摄像头。
  案发后,高栋当场指挥陈队,调取这三个监控,人和车辆逐个排查,要找出当晚滞留在凤栖路上的人。
  这次案件可以说与李爱国的案子有诸多的相同点,凶手出现在凤栖路上,也一定是从路上走过来的,必定会进入监控。
  上一回,李爱国的案子中,毕竟开始查监控时,已经隔了整整一天多,或许有些司机忘了乘客中有人在凤栖路半路下车了。
  这次是案发后才过几个小时就进行排查,高栋认为很有可能找出滞留路上的那个人。
  很可惜,到现在为止,排查了数百次车辆,还是没问出那个半路下车的人。
  凶手在两个案子中,他到底是如何来到凤栖路这案发现场的?这始终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高栋抿抿嘴,想着,不如找徐策聊聊,前几次他的看法给了自己一定的启发,徐策这么聪明,又在美国涉猎过犯罪心理学,他或许能给出更具建设性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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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36: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章
  “最近怎么样?”今天是元旦,新的一年开始。一家茶楼包厢里,高栋正在给徐策倒上茶。
  “还不是老样子。”徐策道。
  高栋笑了笑:“你那个美国项目有新进展了吗?”
  “美国那边手续还在办,估计过几个星期弄好了我再回趟美国。”
  “过几个星期?那不是都快过年了吗?”
  “对呀,但愿过年前能弄完,回美国跟老婆孩子聚一聚,孩子对中国的新年并没太多概念,还需要熏陶一下。过完年回来,就能开始自己的工作,到时老婆孩子这边签证办妥,也可以回国。”
  高栋笑道:“以前你成绩这么好,读的数学系,后来又留学心理学,原本我们大家都以为你会从事研究一类的工作,回来后就是心理学大专家。没想到你后来去了投行,怎么现在还做起生意来了。”
  徐策淡淡笑着:“不管是做投资,还是做生意,其实在我看来,都是心理学研究的一种方式。学校里读书,总是书本上的死知识,真正的心理学,一定在社会中。譬如做投资,其实归根到底,就是心理上的决策。包括自己做生意,也是首先要让自己的内心够强大,同时要琢磨打交道人的心理想法,这都是研究。你知道,过去读书那会儿,我不善言辞,现在工作这么多年,比那时好多了,但相对其他人,我语言表达能力还是弱项。这个不影响我的工作。因为无论做投资还是做生意,口才只是最后达成交易的次要因素,掌握人的心理诉求,才是影响买卖的首要条件。譬如买房买车,大多数购买者并不会被销售人员的语言表达所魅惑,影响最后成交意向的,主要是看购买者内心的购买欲和价格定位。如果掌握购买者的内心诉求,提供他们真正想要的诉求,即便是个口才拙劣的人,也能达成成交意向。”
  高栋抿嘴摇头:“跟你打交道可真恐怖,处处要被你算计。”
  徐策一笑:“若真要算计,又怎么会直接告诉你呢?对了,我表弟怎么样了?”
  “你放心吧,现在在走流程,这几天元旦放假,过完元旦他就能出来了。”
  “需要怎么打点吗?”
  高栋笑着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国土局和城建公司那边都点过头,自然没问题。况且我这边也打过招呼,用不着什么打点。”
  “那……那怎么好意思,老高,这个人情我不知该怎么谢你。”
  “你这样说就见外了。社会关系是社会关系,同学是同学,一种是欠了人情要还的,一种是纯粹的同学间的帮助关系。”
  徐策笑着打趣:“看来你为官多年,内心还留着同学这样一片净土。”
  高栋哈哈大笑:“其实归根到底,无论是从商还是从政,人的本质属性,还是一个人,是人的内心总有块干净的地方。这人就算表面上看,对打交道的人脾气很差,但他总是对某些人会表现出真正的好。何况,我也不是脾气很差的人,我对真正的朋友和老同学,向来还是很看重的,不会按社会关系的法则进行交往,也希望别人能仅仅以我是‘高栋’这个老朋友来交流。”
  徐策点头:“我很同意你的看法。咱们都学过心理学,看来对周围人的看法,存在不少异曲同工的地方。”
  高栋微笑道:“好啊,咱们以茶代酒,干一杯。说实话,我还是更喜欢喝茶,喝酒都是应酬。”
  两人又闲聊几句,徐策问:“对了,今天不是元旦吗,你怎么没回市里陪老婆孩子,难道李爱国的案子还没了结?”
  高栋苦笑:“一个李爱国也就算了,现在张相平也死了。”
  “什么!”徐策故作惊讶,“张相平死了?”
  高栋无奈点头:“原本你表弟在元旦前就出来了,正因为张相平死了,事情没人跟进,我后来才想起催了一下。”
  徐策道:“不可能吧,张相平死了得多大的事,怎么都没听周边人谈起过?”
  高栋有些惊讶:“你周边没一点这事的风传?”
  徐策露出回忆的表情:“好像听人说派出所有个警察在凤栖路上半夜被人打成重伤,没想到是张相平,而且被人杀了。”
  高栋道:“是呀,这事发生在半夜,我们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暂时要求封锁消息,这消息也不可能封死的,过不了多久,估计你们县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
  徐策露出担忧的神色:“李爱国案子还没破,又死了个张相平,你会不会压力更大?”
  高栋哈哈一笑:“压力反而小了,这不,上面撤了我专案组组长的职务,改当副组长,另派了个人来督办,我现在倒也无所事事,案子破了,首功不是我,案子没破,我也不用当替罪羊咯。”
  徐策摇头笑着:“不,你这话是自我挖苦,寻求心理安慰,其实你心里是很不爽的。”
  “哦?你怎么看出?”
  “别忘了我们的科班出身。”
  高栋大笑:“我这国内心理学的小硕士,果然比不上你这美国名校的博士,瞒得了别人也瞒不住你。恩,实话实说吧,现在我是希望暂时破不了案,但让我找到证据,到时由我主导破案。”
  徐策点头:“人之常情嘛,每个人总有利己的功利心,理解。怎么样,现在你找到什么证据了吗?”
  高栋苦恼摇摇头:“难,李爱国的案子嘛,几乎没留下人证物证。张相平的案子,虽然现场发现了凶手的足印,和凶手所穿衣服的纤维,但其他有用线索,暂时还没找出。”
  “凶手所穿衣服的纤维?”徐策微微睁起眼睛。
  高栋道:“法医找专业人士看了,说这衣服是国外进口布料,只有高栋羊尼大衣才用,出厂价都至少几千起,凶手是个有经济基础的人。”
  徐策道:“但光凭这样的物证,没法判断凶手。”
  高栋承认:“是啊,证据链太单薄了。”
  徐策道:“按你们现在发现的物证,有没有能够明确锁定性的人证或物证?譬如指纹,DNA一类的?”
  高栋摇头:“没有指向性的证据。”
  徐策道:“那就算你现在知道了凶手是谁,没有指向性的证据,如果凶手自己也不认罪,法院也判不了的吧?”
  高栋笑了起来:“老徐,看来你还是用美国思维在思考问题,国情不同,司法审判的规则自然不一样。你在美国法院里,有一堆的陪审团,公诉机关需要提交明确的人证物证,尤其是单一指向性的证据,像DNA之类的,才能说服陪审团,来认定凶手有罪。咱们不需要,现在证据链虽不完整,但如果已经明确了谁是凶手,审判时,口供是最重要的一环。”
  “如果凶手据不交代口供呢?”
  高栋呵呵一笑:“没有犯人进了局子,能不交代口供的。”
  徐策思索下,道:“你们用刑……”
  高栋低声道:“不,这叫侦察手段。”
  徐策叹口气:“好吧,那如果犯人虽然交代了口供,可其实是假口供呢,到了审判时,发现口供与犯罪事实有出入,那你们怎么办?”
  高栋意味深长地道:“我不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只要进了局子,想要什么口供,就会有什么口供。”
  徐策顿时身上感觉一寒,道:“那……那你还破什么案,直接抓个人,说是他干的。”
  高栋正经地摇摇头:“这可不行,只有内陆地区小地方的小案子,那些蠢蛋的官吏才这么干。大案子一定要办成经得起检验的铁案,否则后果难料,若以后翻案,是要追溯责任,有大麻烦的。其实你别看社会上对我们的评价不太好,事实上,遇到大事情,我们还是认真对待,讲究真凭实据,不敢乱来的。要是大事小事都乱搞,这国家还能撑得住?所以,现在官场上,小事情上,常常会出现乱来的情况,大事情上,大家都懂分寸底线,碰线不光关系前途,甚至惹怒同僚上级,会把你查办了。其实正如你说的,按我们现在掌握的物证,即便知道凶手是谁,如果他咬定牙关,坚决说没做过,到法院里也判不了刑。但我活到现在也没见过有这号人物存在,就像我说的,只要进了局子,想要什么口供,就有什么口供。”
  徐策心中波澜涟漪,只能点点头,道:“看来你现在最急迫的,就是找出到底哪个人是凶手。”
  高栋道:“是呀,人证物证锁定不出凶手,又缺乏侦察的范围,找出那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一般艰难。况且,我对这案子的不少犯罪经过,都还没想完全,今天找你喝茶,有个自私的原因就是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犯罪经过。”
  徐策听到高栋说找他帮忙分析案情,他微微眯了下眼睛,心中风驰电掣般快速分析着高栋到底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只是找他分析案情。
  好吧,不管是试探,还是单纯分析案情,都得接下来,下面的谈话需要谨慎了,不能说任何与事实相矛盾的话,否则,很容易引起高栋的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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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37: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一章
  徐策听到高栋说找他帮忙分析案情,他微微眯了下眼睛,心中风驰电掣般快速分析着高栋到底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只是找他分析案情。
  好吧,不管是试探,还是单纯分析案情,都得接下来,下面的谈话需要谨慎了,不能说任何与事实相矛盾的话,否则,很容易引起高栋的警觉。
  徐策笑了笑,道:“你说说看。”
  高栋详细讲述了他所知的张相平案子的所有细节,包括他猜测凶手一定做过了多次实验,才能制作出刚好试用于奥迪车的扎胎钉,使得车子在行驶两千多米后,车内人感觉不出异样,车外人能够看出车子倾斜了。如果漏气太快,车内人感觉出车胎漏气,就很可能在没转进凤栖路前,就下车检查,如此,凶手就错失了犯罪的机会。他讲完,道:“有个地方我想不明白,距张相平被害点旁,有两处碎啤酒瓶,这到底是凶手布置的,还是原本路上某辆货车落下的。”
  徐策微微凝神,随后道:“李爱国也是死在这条路上的。”
  “恩,没错,两次地点差了三四百米吧。犯罪经过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我没看错的话,李爱国的车胎没被扎吧。”
  “恩,他的车子完好。”
  “那么就是说,凶手让李爱国停下车的方法,与让张相平停下车的方法不同。”
  “对。”
  “李爱国的案发点旁边,是否也有碎啤酒瓶呢?”
  高栋顿时醒悟,说了句“等等”,忙拿起手机,拨了陈队的电话:“小陈,上回李爱国案子发生时,附近有没有碎啤酒瓶?”
  电话那头回道:“我不是第一批到案发现场的,我问问。”
  过了一会儿,电话打过来:“高局,我刚打听过了,李局案子接到报警后第一批赶到现场的同事回忆,当时大概十几二十米外,也散落着碎啤酒瓶,他们看过后,认为与案件无关,所以让事发时在场的清洁工弄走了,腾出场地好办案。”
  高栋挂了电话,呼了一口气,道:“老徐,果然被你料中了,李爱国案子当时也有碎啤酒瓶。”
  “哦?”徐策眼睛微微亮了下,道,“碎啤酒瓶的照片有吗?”
  高栋马上打电话给张一昂,让他把现场的照片发到他邮箱里。过了几分钟,高栋打开手机,把张相平的案发现场照片,一张张展示给徐策。
  徐策慢慢地看完,思索道:“这两处碎啤酒瓶的位置,在张相平的车后,意味着张相平当时开车,经过了这块区域。”
  “不错。”
  “照片上看,这两处碎啤酒瓶是聚在一起的,我猜想,如果是货车上落下了啤酒瓶,应该不会这么集中地分布在一起,而是零零碎碎遍地都是。当然,地上的啤酒瓶分布,到底有没有可能是从货车上落下的,应该找力学专家分析可能性,我只能说是常规的情况。”
  “恩,有道理。”
  徐策继续盯着照片,摸了摸鼻子,过了片刻,道:“我明白了!”
  高栋急问:“明白什么?”
  徐策道:“既然你说两次案子,凶手都不是本来就坐在车内,而是在车外出现,诱使李爱国和张相平停下车。你想,半夜,路上没有人,路况极其好,凤栖路上的路灯我印象中特别亮的吧。”
  “没错,那段路通往公务员小区,所以路灯选的都是高亮度的灯,相互间隔很近,晚上光线很好,也正因为此,我们才能查得出监控中的人和车。”
  徐策道:“半夜路况极好,光线充足,李爱国和张相平开的都是奥迪车,照理车速应该挺快的。”
  高栋微微眯起眼,道:“对,车速不会慢。”
  徐策接着道:“现在是冬天,又是大晚上,李爱国和张相平开车一定关着车窗。”
  高栋有些领会到了徐策的意思,沉声道:“你继续说下去。”
  徐策道:“大半夜,车速快,车窗关着,即便凶手与李爱国、张相平熟识,凶手在前方打招呼,李爱国和张相平也未必会留意到前方的一个人是熟人,即便看到是熟人,也一下就开过去了,很少有人会在高速开车时,看到熟人停下车打招呼的。”

“你说的很对!”
  “凶手要让半夜高速行驶的车辆停下来打招呼,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凶手在做一件很特别的事,比如拦在路中间等,使车辆不得不停下来。但这么做虽然能让车停下来,但会引起车内人的警觉,不符合情理。另一种办法就是通过其他方法,让车停下来。你看,碎啤酒瓶就起到了这个作用,任何人开车,看到前方有一堆大块的碎啤酒瓶,一定会绕行的。你看着两处碎啤酒瓶的位置,第一处位于右车道,占满了整个右车道,并且占了一部分左车道,车辆要绕行,必须踩刹车,把速度降到很低,才能绕到最左边。绕到左边后,隔了七八米,又一处碎玻璃,这时车辆必须再踩刹车,绕行到最右边。这时的车子速度是很低的,在这个时候,出现熟人打招呼,车辆自然就顺便踩停了。”
  高栋狠狠点头,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全然了解了!没错,一定如你所说,碎啤酒瓶的作用就是让车停下来。”
  “你上次说,凶手是从右边的农田里逃走的?”
  “恩,张相平的案子也是同样。”
  徐策道:“这就对了,凶手的碎啤酒瓶位置布置也有讲究,先右后左,刚好能使车停在右车道,这样他作案后,逃走更显得安全。”
  高栋呼了口气,道:“好吧,这凶手的智商真不下于你了!”
  徐策一愣,马上放松情绪,笑了笑,没说什么。
  高栋道:“既然犯罪经过是这样,那么凶手为什么两次都布置碎啤酒瓶。要知道,张相平是主管刑侦的,既然李爱国案子发生了,凶手为何不担心警方已经注意到了碎啤酒瓶,对付张相平时,用同样的招数呢?如果张相平在李爱国案子中,知道了碎啤酒瓶的用途,那他当晚再次看到碎啤酒瓶,就该立马提高警惕了。凶手难道没顾虑到这点?”
  徐策道:“我想像你所说的会通过做实验进行犯罪的凶手,一定会想到这点的。可能的原因在于在李爱国案发后,凶手隐藏在围观的群众中,亲眼见到了警察第一时间就让清洁工把啤酒瓶清扫走了,而且当时张相平也没第一时间到现场,所以凶手才会放心地使用同一伎俩。”
  高栋想起了他一开始接手李爱国案子的画面,当时他就想,凶手说不定就隐藏在围观的群众中,他还曾抱着侥幸的心理想从人群中找出可疑人,结果就遇到了徐策。
  莫非,真如徐策所说,当时那个凶手,就在他们旁边,看着他们的一切行动?
  有点渗人,这样一个从头到尾冷静、理性、经验丰富的凶手,实在从未见过。
  而凶手在案发后,竟然就站在旁边,冷眼旁观警方的一举一动。
  而徐策一“坦白”完这番话,立马就后怕起来,当时明明自己就是站在人群中,而且被高栋认出的。高栋会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来?还是自己这番话,反而使高栋无论如何都怀疑不到自己头上?如果专案组组长不是高栋,是个和自己压根不认识的陌生人,他能百分百肯定,已有线索绝对不会怀疑到自己。可偏偏是高栋,看来对手是熟人,弊远大于利。
  必须抓紧行动了,只要再给我几天,再给我几天就能把另外几个全部干掉!只要在未来几天内不出事,一切都将风平浪静!
  还有一把枪,需要派上用场了!
  高栋听完这番话,深吸了口气,瞥了眼徐策,笑道:“老徐啊,你果然厉害,我几天来都没想明白的问题,被你轻松就解决了。你呀,简直就像站在凶手旁边看着他行凶一样,一举一动你都了如指掌。”
  徐策顿时脊背一股冷流逆袭,他瞬时屏住呼吸,拿起杯子喝茶,毕竟他心中再怎么理性,他也只是个人,和所有人一样,对未知有恐惧感。他不知道高栋到底掌握了哪些线索,他也不知道高栋真的只是单纯跟他聊案情吗,他喝茶的潜意识动作就是让茶杯挡住脸部,阻止别人窥测他的表情,增加个人的安全感。
  他刚喝了一口,就醒悟过来,这次喝茶的姿势遮住了太多脸部,不自然。他也顿时就想到了自己这个表情,是潜意识里不由自主伪装的外在表现。
  高栋学过心理学,他或许和自己一样,会习惯性地对周围人交流时的一些小动作,进行细心观察,从而分析旁人此刻的情绪,是否在说谎,是否在掩饰自己。
  徐策与人交往时,头脑始终会在处理着这些信息,分析判断面前人此时此刻的心理特征,从而做出最适合的行为。不晓得高栋是否也会如此呢?
  他仅喝了一口,脑中就敲响了这警钟,忙放下了茶杯,发现高栋没在看着自己,稍微松了口气,解释道:“不是我厉害,而是你做了太久的官,缺乏生活经验了。”
  “哦?这话怎么说?”高栋笑着看着他。
  徐策道:“因为你现在很少自己开车吧?”
  高栋点头:“不错,一般司机开。”
  徐策道:“若你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小警察,又是自己开车的,以你的分析判断力,早该想到车子遇到碎玻璃堆时,会自主地绕行,而不必头脑里冥思苦想地上碎啤酒瓶的用处,脱离生活经验的分析推理,好比是纸上谈兵。”
  “好吧,我承认这道理很简单,只不过自己这几天一直没转过这个弯。”
  徐策笑了笑,又端起杯,这次是自然地喝了一口。
  高栋道:“现在的问题基本都弄明白了,只差了一个,李爱国和张相平的两次案子,凶手一定都是从路上过来的,也必然经过了监控探头,为什么两次所有人车的排查,居然都没找出这个半路下车,滞留在凤栖路上的人。”
  徐策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我想不出答案,只有靠你继续调查了。”
  高栋无奈地撇撇嘴,心里在说,看来,查清凶手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滞留在凤栖路上,才是最关键的。
  而徐策心中马上下了决定,动手必须要尽快抓紧了,否则指不定再这么下去,高栋迟早要怀疑到自己头上。城建局的胡生楚和城管局的邵刚,要杀他们不难,只有王修邦这个大货色,看来,必须立刻要搞出点混乱了,才能把这家伙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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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38: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二章
  办公室门开了,张一昂走进来。
  高栋扔给他一支烟,道:“王孝永那边最近在做什么?”
  “听说在查林啸的失踪。”
  “哦?他们为什么会特别关注这件事?”
  “我跟他们刑侦队员交流了看法,他们说李爱国和张相平都是公安系统的,而且被杀的情况相似,唯独林啸是失踪的,而且到现在为止全县包括周边县市里,没有发现无名尸体,不晓得到底去了哪里。林啸案子算是三个命案中最特别的一个,他们想以此为突破口。当然,也有人是怀疑林啸就是凶手。”
  “那么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还没听说,我接着再去打听。”
  “王孝永对这几起案子有什么看法?”
  “听说他这一星期已经连发几次火了。”
  高栋冷笑一声:“案子没进展,他坐不住了?”
  “恩,他已经接手一个星期了,到目前为止,没有找出任何有用的线索,听他下面的刑侦队员说,他开始后悔接手这案子了。”
  高栋不以为意道:“迟早就是这样,一个坐办公室的书生,能查什么案子,哼哼。”
  张一昂低声道:“老大,我们这边也没查出有用的东西,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修车店调查轮胎的事怎么样?”
  “县城周边的大小修车店都问过了,没人补过这种破损样式的轮胎。”
  高栋抿抿嘴,深吸一口烟,道:“附近居民的走访工作也没进展咯?”
  “恩。”
  高栋咕噜一声,道:“现在线索又全断了。”
  张一昂道:“老大,咱们接下去重点查什么?”
  高栋叹口气:“只能一边查李爱国、张相平的熟人,一边等凶手杀下个人了。”
  张一昂大惊:“凶手还会作案!”
  “当然,”高栋不以为然,“他拿了枪到现在也没用吧。”
  “那……那要是再出新案子,岂不是麻烦大了?”
  高栋不屑一笑:“现在王孝永是督办,再冒出新案子,也是他扛首责,郭鸿恩的日子更不好过了,我嘛,处分也要打个折扣,呵呵,我无所谓。”
  这时,张一昂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说了几句,挂上后,马上道:“老大,轮胎有新发现。有家修车店,最近回收了六个轮胎,全部布满了扎胎钉的洞。”
  高栋顿时一震,道:“把人先带局里。”刚说完,他补充问,“这事王孝永的人知道吗?”
  “不知道,我们市局的人刚巧问到的线索。”
  高栋思索一下,道:“那先不急把人带局里问,你跟我过去一趟。”
  高栋和张一昂,另带着两个警员,到了这家修车铺。
  这是间单个店面的小修理铺,位于县郊,高栋下了车,让警员叫出老板,同时把旧轮胎拿过来。
  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了件蓝色的劳动褂子,手指全部沾了黑乎乎的机油,看到四个警察找他,其中一个一望就是领导,不由紧张,道:“领……领导,找我什么事?”
  高栋抽出支烟递给他,走到旁边刚搬出来的轮胎处,指着道:“把内胎拿出来,我看看。”
  老板连忙照做,三五下功夫取出内胎。
  高栋俯下身仔细观察,内胎上,布满了很多的小洞,他拿出了扎胎钉,试着去比对,胎上的两个洞的间距,与扎胎钉上的钉间距,刚好吻合。只是洞的数量不吻合,显然还是凶手在实验的阶段。
  高栋站起身,对张一昂说了句:“一样。”随后转向老板,道,“这几个轮胎哪来的?”
  老板不明所以,惶恐问:“领导,这……这轮胎有什么问题?”
  高栋扯谎道:“轮胎本身没问题,这批轮胎涉及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逃逸车辆,我们要做进一步地调查。”
  老板这才放下心来,道:“是个中年男人卖给我的,我回收了废旧轮胎,再卖给橡胶回收厂的。”
  “中年男人!”高栋眼神一亮,道,“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三四个星期前。”
  “轮胎一共有几个?”
  “五六个的样子。”
  “那个男人是一次性拿来的?”
  “不是,他第一次拿了两个,后来隔几天又拿了两个,再隔几天,又拿过来。”
  高栋道:“你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吗?”
  老板摇头:“没有,他卖了我轮胎,就走了。”
  “你们店里有没有监控?”
  老板还是摇头:“没有。”
  高栋抿抿嘴,道:“他大约几岁,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你还记得吗?”
  老板道:“人大概四十岁左右,长得很普通,说不上特别的,开一辆什么车我忘了,大约隔一两个星期就会来我店里洗车,我想应该是住附近的吧。”
  “车子号牌有记录吗?”
  “没有,我们就是个小店,没这么正规。”
  高栋有些泄气,指着其中一个警员,道:“好吧,小刘,你留下跟老板记录所说的情况,尤其是那人的脸部特征情况,包括头发长短,高矮胖瘦等,详细记录。老板,那人长什么样,还要麻烦你再仔细想想,另外,下次如果那人再来洗车,你第一时间打这个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他把张一昂的手机报给老板。
  随后,正要离去,小刘道:“老大,这批轮胎拿回局里吗?”
  “当然,物证当然保留,还需要问?”
  小刘马上对老板道:“老板,这批轮胎我们要先扣回去——”
  他话还没说完,高栋转身冷声打断:“不是扣回去,是买回去,老板,这几个轮胎你卖工厂多少钱,开了发票给他。小刘,你付钱,回来报。”
  高栋不爽地转过身,走回车里。心里骂着这小刘真是跟猪一样,现在正需要老板在那人下次来洗车时报案,居然还敢把别人的财产扣回去,如此还指望别人配合警方?一定是在外仗着警察的帽子作威作福惯了,才动不动就把别人财物扣回去。这种人早晚踢到其他部门去,带自己手下指不定哪天惹出事来,还得自己给他擦屁股。
  ——高栋手下的人性格都很低调,从不在外作威作福,在警局里口碑好。当然,高栋可不会亏待自己的人,他们除工资外的隐性收入,并不比其他科室少。这是高栋聪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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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38:52 | 显示全部楼层
抱歉,更正一点,帖子里有人指出现在车胎都是真空胎,没有内胎。由于个人知识面关系,我自己轮胎没破过(呸呸呸,以后也不会破),所以想当然以为跟自行车一样,特此跟正。此处勘误不影响具体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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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国土局副局长王修邦近来有些心神不安。
  张相平被杀的事,最近已经在白象县传播开来了,毕竟发生了这种大事,不管警方多么想封锁消息,还是挡不住传播的。
  先是李爱国,再是张相平,不少县里体制内的人都人心惶惶,尤其那句“杀够局长一十五,局长不够科长补”,使得不少居于领导岗位,本身作风不那么正的人,过去上下班,经常自己开车,现在出行,宁愿麻烦点,还是要让司机来接送。不少单位也趁机安排进了许多司机零时工,那些级别本不够配司机的小领导,也名正言顺地有了司机。
  王修邦了解一些内情,张相平还活着的时候,张相平跟他透露过案情,包括林啸的失踪。
  林啸是他的得力助手,可以说是左膀右臂,失踪以后,他工作多了不少麻烦。他听张相平说过,林啸失踪在警局内部有两种说法,一说是林啸也被凶手抓走了。另一说林啸就是凶手,他畏罪潜逃,故意用失踪藏起来了。但那也只是猜测,没人说得清林啸这位正处事业上升期的正科级干部,为什么要杀害不同部门的两位实权领导。
  林啸父母在这段时间里,多次找到单位,王修邦应付起他们来,也感到甚是疲乏。
  今天是星期天,王修邦早上起床后,先去小区外不远处的超市买了食物和菜,后回到家中别墅,在跑步机上锻炼了会儿,吃了东西,随后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家中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四五瓶药,每样倒出一些吃下,其中一样是“六味地黄丸”。
  做完这些,他来到书房,读小学的儿子正在专心致志地练习画画。
  他认为儿子的画画得很不错,在学校的文艺节上每次都拿特等奖或一等奖,当然,他不能肯定这是他儿子画得好,还是老师知道这小孩有个副局长的爹。不过不要紧,不管画得好坏,只要他自己热爱画画,就放任他自由培养爱好吧。
  王修邦承认自己的生活有些单调,四十来岁的男人,妻子离异,平时他又不爱好喝酒打牌,应酬也是必须的时候才去,比起其他官员的天天喝酒打牌女人,他算是好得多了。——当然,这不是因为他想洁身自好,而是他患了阳痿,对女人性趣寡然,自然也不爱好和别人一起喝酒打牌了。
  阳痿是他的一块心病,妻子前几年的离异,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此。他妻子很漂亮,正处虎狼年纪,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即便口头不怪罪,王修邦自己心里也常因为自卑而发火,最后争吵太过频繁,两人离婚。
  王修邦想过治疗,也多次偷偷去上海治疗,但都没有效果。据医生分析,可能的原因是他早年当兵时在训练中受过了不可逆的损伤,年纪越大,越恢复不了。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锻炼身体,并且通过药物想缓解自己这种情况,但似乎都不太理想。
  命根子长年韬光养晦却始终不能出人头地,于是王修邦的生活重心,都倾注到儿子身上,希望他能快乐地成长。他不要求儿子功课多么好,只想让他开心。
  做人嘛,开心最重要。
  不管以后儿子能不能考上好大学,作为四十多岁就当上县土地局这种肥单位的副局长的王修邦,他完全有能力为儿子安排好漂亮的未来。
  官二代的出身,已经预告着这孩子将来的成功。
  但为了让儿子将来更成功,他自己也必须在仕途上更上一层楼才行,所以他在官场中,性格阴毒,包括征地时、土地执法时,那些怎样收拾反抗者的恶毒指令,都是他亲自下的,为此,他的工作执行效率极高,上级领导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
  就如徐策家的遭遇中,徐策母亲被砸死后,表弟捅伤城建公司的人,一些县里其他领导觉得,对方家里毕竟死了人,城建公司的人只被捅伤了,双方就相互协调下算了。但王修邦说不,他找人调查过徐家,徐家不是大家族,人丁不旺,不会有人聚众闹事。
  所以他下令,必须要把人抓起来重判,这样才能使后面的工作顺利。之后的工作,也正如他所说的,非常顺利。
  王修邦满意地看着儿子画画,这时,手机响了,是条短信,他拿起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救命”。
  而短信的发件人,居然是失踪多时的林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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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39: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四章
  王修邦收到林啸的这条“救命”短信,顿时大吃一惊,刚想打电话过去,猛然想到林啸现在一定被人控制了,不方便打电话,要不然,他就不会只是发了两个字的短信了。
  现在林啸的处境一定很危险,如果我一个电话打过去,很可能使凶手知道了林啸发短信,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王修邦寻思之下,急忙找出县城派出所所长的电话,打过去报案。
  所长一听是一二六连环杀人案的线索,哪敢耽搁,急忙报到县局,半个小时候,王修邦坐在了县局的会议室里。
  门一开,从外走进一大帮人,包括专案组组长王孝永、郭鸿恩、高栋,以及骨干的刑侦队员。
  王孝永当先来到他面前,道:“你是国土局的王局长吧,短信在哪,我看看。”
  王修邦把手机交给他,他看了眼,递给其他人。高栋只是随意地盯了眼,并没发表意见。
  王孝永想了想,道:“这个……这个情况说明林啸还活着。”
  他带来的一位老刑警道:“林啸失踪都一个月了,没有任何消息,怎么现在突然会冒出条求救短信,我看,会不会是凶手故布迷踪?”
  另一人道:“凶手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他想引我们往错误的角度查呗。大家想,林啸失踪后,手机信号检测不到,说明林啸的手机,被凶手控制了,现在手机怎么会重新回到林啸的手中呢?这点很可疑。”
  “但凶手这么做,一点用也没有呀,他当我们警察是傻子,想耍我们吗?”
  “我看事情并不这么简单,林啸失踪一个月,手机重回他手中,其中定有名堂。”
  “我看就是这么简单,可能的情况是,林啸一直并凶手控制,今天林啸想办法,挣脱了控制,但还没逃出来,说不定凶手正在门外守着,不知道林啸已经挣脱束缚了,林啸从旁边拿到手机,不敢打电话,怕引起凶手知道,所以悄悄发了条求救短信。”
  “你这纯粹是猜测,无凭无据,听着跟剧本写的一样,你是导演呀?”那人不屑地冷笑挖苦。
  这人也不甘示弱:“我看你才是疑心太重,林啸清楚明白的求救短信,你还觉得里面有诈,错过了黄金救援期,万一有个不测,你负得起责任吗!”
  这两个刑侦骨干是两个地方的,从前在一起工作过,向来有矛盾,这次被王孝永拉到一起破案,也时常嘴角相撞,火花四起,王孝永不甚恼怒,中间调停过多次,总是没用。现在有外人在场,两人还是针锋相对,王孝永终于冷声喝道:“好了,别争了!”他对两人的说法也持不下主意,只能征求这里的二号领导高栋:“高局,你看怎么样?”
  高栋心中冷笑王孝永这个书生当然镇不住刑警队这帮老油条,要不是他有大靠山,谁会跟他来破案立功。
  哼,这次功恐怕分不成,要让这帮老油条失望了,人也丢在外面了。
  高栋心中虽然不屑,嘴上还是认真谨慎地打了个太极:“恩,我看这件事,还需要深入调查。”
  这句话说了等于放屁,但别人也不好说他讲了句屁话,因为话并没错,现在不知道林啸处境,所有猜测都是徒劳的,唯一肯定的一点,这事确实还需要深入调查。
  另一位刑警向王孝永建议:“王局,还是先通过手机定位,查林啸所在的位置吧。”
  王孝永马上醒悟过来,吩咐手下:“马上去找移动公司,查林啸的手机位置。”
  高栋道:“我这边已经和移动联网,一直派人盯着,一旦林啸的手机开机,就会查出来。”
  王孝永暗骂高栋真是个老狐狸,难怪一本正经、稳如泰山地坐着,原来他早就查了。他只能忍气道:“高局,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高栋道:“快了,刚之前我接到通知,就找人去查了,相信过会儿就有结果。”
  又过了十几分钟,高栋下面物证科的一名工作人员敲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台平板电脑,道:“老大,查好了。林啸手机现在已经处于关机状态,相信电池板也取出来了,收不到任何信号。他早上手机从开机到关机,只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具体精确定位需要根据信号进行跟踪,现在没有信号可供跟踪,只能根据早上开关机的一些信号数据,通过移动基站信号强弱的对比,判断手机所在位置在建设路东边的区域内,整个区域的直径是三千多米,就是这样。”
  他展示平板电脑上的一张图,是县城的一块区域的地图,上面用阴影覆盖的地方表示手机所在的区域。
  高栋皱了皱眉:“这块区域面积有多大?”
  “五个平方公里多。”
  高栋抿抿嘴:“这块面积也太大了,有没有办法定位得再准确些?”
  “开关机时间太短,我们也不是第一时间知道手机开机了。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手机开机,及时跟踪,精度应该能锁定在一个平方公里内,现在的信号数据有限,回头我再进行整理排除,但总面积不会少于四个平方公里。”
  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压抑,四个平方公里,就是个边长两千米的正方形,这样一块面积,能容纳几万人的区域,要找出林啸的位置,谈何容易!
  而更让在场人担忧的是,早上林啸开关机时间还不到三分钟,过后,连手机的电池板也取出来了,是林啸自己把东西放回原样?还是被凶手发现了?若被凶手发现,林啸一定凶多吉少。到时过几天冒出具尸体,两个案子还没破,第三个案子冒上来,上级领导岂不又要问责?
  之前王孝永知道了林啸的案子后,他也没有选择上报省厅里,毕竟暂时也没有发现林啸的尸体,仅仅是依据监控显示也有个骑电瓶车的人跟踪过林啸,从而判断他与李、张的案子有关,报到省厅只会徒增麻烦。
  这下悲剧了,高栋当组长时,林啸只失踪了。
  现在由到自己担任组长,林啸这长命鬼居然还没死,如果在自己当组长期间,林啸死了,岂不是自己替高栋背了个大黑锅?
  王孝永风驰电掣地闪过一系列想法后,心中极为恼火,但恼火也徒劳无功,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林啸找出来,不管是死是活,一定要找出来。即便林啸死了,只要能抓到凶手,多死个林啸算什么!
  王孝永当即道:“当务之急,一定要把林啸的位置找出来,对吧,高局?”
  高栋点头:“恩,需要马上增派大量警力,在信号覆盖区域内,进行大范围的深度走访工作。如果林啸现在还在这片信号覆盖区域内,凶手想转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说不定走访会发现可疑情况。”
  这时,王修邦看着平板电脑道:“咦,这地图上的区域,把我家小区也括在里面了,难道林啸当时发短信时,就身处我家附近?”
  听到这话,高栋问:“王局长,你家住哪个地方?”
  王修邦指了其中一处,道:“这个小区。”
  高栋道:“这块区域里,另外这几处地方,地图上看起来也像小区?”
  王修邦解释道:“恩,没错,这条建设路算是县城里比较新的大路了,这两边住宅很多,我这边路上有几个小区,都是近几年新造的。路对面几个小区,是九十年代造的。那边再过去,信号区域外的地方,是旧城区和私人的宅基地,有些地方目前尚在改造。”
  高栋点了点头,转向王孝永道:“王局,那事不宜迟,你马上下命令派人整块区域大范围走访吧。”
  王孝永用力点头,道:“我们这次一定要下大力气,布一张大网,把凶手给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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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40: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五章
  表弟终于出狱了,今天徐策专程接了舅舅一家到酒店吃饭洗尘,结束后,徐策回到家中,他心头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下,可以准备下个人了。
  他穿过前面的房子,步入后屋,这间屋子挺大的,放了一些杂物,算是作为储物间。旁边放着修补轮胎的设备,还有相应的工具。右手边有个厚重的保险箱,里面锁着那把六四手枪。
  徐策来到屋子西北一处地方,那里的地面上有块木板,他抬起木板,露出了地下一个大洞,里面有灯光照出。
  这原本是家里屋后院子过去挖的一个地窖,后来随着时代发展,地窖用不着了,所以九十年代时,在这片地上加盖了一间屋子,就是现在的储藏室。地窖的入口用水泥封上了,直到几个月前,徐策才重新找人把水泥敲开,露出了地窖,里面装修加固一番。
  他顺着洞口的铁楼梯往下走,走了三米,到了地窖中。
  地窖总面积大约有十几个平方,三米多高,里面装修一新,铺了瓷砖,顶上是一盏明亮的白光灯,通透。旁边放了一台电视机,正开着。俨然像个起居室。
  电视对面的墙角,放了一个一米见方的铁笼子,笼子里,竟然坐着一个人!
  这人完全赤身裸体,衣服裤子早已被剥光,蓬头垢面,嘴角和下巴的胡须杂乱地长着。他旁边放了饭菜,吃剩还有一半,另一个角落上放着一个痰盂,里面泛着粪尿的臭味。他的手边是个电视遥控器,此时他正双目无神地盯着电视看,徐策下地窖时,他只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似乎万念俱灰般地重新转过头,看向电视。
  这个铁笼子,就是养大狗的那种笼子,笼子门上,十多把大锁锁住,笼旁开了一个小洞,可以把饭盆和痰盂递进递出。但笼子周围的两米范围内,全部是空旷一片,没有任何物件,这当然是徐策为防他偷偷利用工具砸开门锁了。
  徐策微微一笑,走上前,先检查了一遍铁笼上的锁,发现所有锁都牢牢的锁住,没有一把有异常。随后他又仔细地查看铁笼的每根铁管,都完好无损,他这才放下心来。
  检查一遍所有的锁和铁管,是徐策每天的必备工作。他知道十几把大锁想短时间内撬开是不可能的,但不排除有恒心、有智慧、有毅力的被困者,试图每天破坏一点,最后逃脱出去。就像《肖申克的救赎》和《基督山伯爵》中的主人公一样,耗费十数年的时间,挖出地道逃跑。他可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徐策从铁笼对面拉出一条椅子坐下,看着铁笼中的人,轻松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怎么,林啸,这么久了,你还住不惯?”
  林啸没有说话,表情木然,依旧盯着电视。
  徐策不以为意,继续道:“你看,我虽然把你困住,但我和其他绑架者想比,算是非常人性化的吧。我怕你在黑暗中害怕,所以特意把房间开着灯。睡觉前,我又担心你开灯睡不着,替你把灯开成昏黄的睡眠灯。我白天常不在家,觉得你孤独,所以给你留着电视,遥控机也交给你了,你想看什么都可以自由换台。如果你想玩电脑游戏,我可以拿一台没网卡的给你玩单机的。当然了,有网卡的我可不放心,万一哪天旁边人家家中装了无线路由器,你就可以上网了。另外,我尽量变着花样,每天买不同的菜肴给你吃,保证一个星期都不重样,我还告诉过你,如果你特别想吃什么东西,告诉我,就算大黄鱼、鱼翅,我也一定买来满足你。你看,我还每天替你倒痰盂,这种事情我从来没做过。你想想,你现在的生活多好,不用上班,每天有吃有喝,有人伺候你,还有电视看,也可以玩电脑。当然了,考虑到你年轻力壮,你一定想要个女人,这个我实在没办法满足你,但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买真人模型娃娃。你看看你,每天愁眉苦脸,脸也不洗,头也不洗的,弄得如此邋遢,似乎我在虐待你一样。”
  林啸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徐策淡然笑了笑,道:“好吧,看得出你对我给你安排的生活还是不太满意,如果你有什么建议,请告之我。接下来,咱们还是继续前几天的话题。为什么我从没见过王修邦玩女人呢?是不是因为我跟踪的时间不对,而他把情人隐藏得很好。”
  林啸还是没应他。
  徐策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随后,深深吸了口气,道:“咱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该对我也有所了解,我并不是一个内心残忍,有折磨他人欲望的人,你来这里至今,你看你身上,几乎没有皮外伤,除了一开始,我回来再没打过你吧?但是你最近接二连三的不配合,使我的忍耐已经逐渐到极限了,我并不想做那些折磨人的事,那样使我反胃,你懂吗?”
  林啸依旧不说话。
  徐策皱了皱嘴,起身拔掉电视机的电源,可林啸的目光没动过,依然盯着那已经黑屏的电视。
  徐策道:“我知道,一个人被长时间关在密闭的空间内,精神上会逐渐出现越来越大的压力。就像你刚被关到这里,你大喊大叫,大声求饶,表现得非常焦虑,心中只希望警察快点知道你的情况,找到你,把你救出去。在我离开的时候,你一定在大呼救命,试图希望有人听到你的呼救,及时报警。当我告诉你这是个地下室,并且四周包括天花板,都用泡沫材料覆盖,隔音效果非常好,就算站在头顶的地面上,也几乎听不到下面有人在呼救,你放弃了喊话求救的想法。转而,你想破坏铁笼子,但你发现那样做更徒劳无功。在你被困一个多星期后,你一开始的焦躁感逐渐降低,随着时间推移,你对被警察找到救出去的预期也就越来越低,你逐渐无奈地接受了你的处境,并且你的精神会逐渐表现出万籁俱灰的样子,情绪越来越低沉,你的情绪将逐渐被绝望所控制。”
  徐策继续道:“如果一个人在密闭空间中被关个几年,恐怕精神压力会把自己压崩溃,出现严重的精神障碍。所以我才特别人性化地不再给你施加额外的压力,并且让你有一定的娱乐生活来改善情绪,让你感觉这还算一个开放的空间。你知不知道监狱里,狱警折磨犯人最恐怖,最杀人不见血的手段是什么?就是关禁闭。把人锁到长三十公分、宽三十公分的房间里,关上几天,在那几天里,你身处一片黑暗中,更要命的是,你只能一直站着,连蹲下的空间都不够,更不用提躺下睡觉了。那样,你就会明白生不如死的感觉是如何。你该不会想尝一下那种滋味吧?”
  林啸还是不配合,没说话。
  徐策道:“好了,你不要再装了,我是研究心理的,我知道你远未到身心绝望,被关出精神障碍的地步,不要再演戏了。”
  林啸突然眼神闪了闪,似乎被人戳穿了心事。
  徐策笑笑:“你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吗?我发现你换台了。”他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唔了声,接着道,“这个时间点其他电视都没意思,能看的只有民生类的新闻节目了,你刚才看的,不就是新闻节目?而早上我离开时,我记得电视是停在电影频道的。你如果真心已经彻底绝望了,还会换着节目看?哈哈,不用再装了,你演技真不太好。”
  这时,林啸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我走?”
  “你看看,你又露出真实心理想法了,如果你真的身心绝望,就该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杀了你,你心里还留着逃出去的希望,所以才会问我怎么样才肯放你走。”
  林啸冷哼了一声。
  徐策道:“只要你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自然会放你走。”
  林啸用力摇摇头:“你不会的!”
  徐策愣了下,随即道:“你很聪明,识破了我的谎言。说实话,我真压根没打算放你活着离开,你出去了,我不就得枪毙吗?你一定认为,只要你不把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完,你就还有利用价值,我暂时也不会舍得杀你,你想着多拖一天时间,警察找到你的概率也高了一分,所以你一点都不配合我。其实你的想法是错误的,即便你今天把所有事全部告诉我了,我暂时也不会杀你。我必须等到王修邦死后,才能杀你。至少留你活着,万一我后面的行动失败了,我还有个讨价还价的筹码。”
  林啸听完,默不作声,丧气地垂下头。
  徐策道:“今天废话有点多,不妨开始我们的主题交流吧,我希望你能认清形势,如果还是不配合,那么我会用一些手段,让你醒悟过来的。好了,我问你,王修邦到底有没有情人?”
  林啸沉默片刻,最后开口道:“我……我不知道。”
  徐策盯着他的眼睛半天,坚定摇头:“不,你在说谎,你一定知道。说实话的表情不该像你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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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40: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六章
  徐策从远处桌上拿了那只小巧的电击棍,把玩在手上,道:“被电的滋味应该很不好受。我如果把电压降低点,电上去不会直接把人电昏,那样的滋味应该更难受。我从来没试过,你要不要再试一次?”
  林啸惶恐地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连忙道:“没有,王修邦没有情人。”
  徐策半信半疑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林啸犹豫着道:“因为……因为他阳痿。”
  徐策盯着他的眼睛急问:“这种隐私你怎么知道?”
  “我……”
  “快说!”徐策知道,如果回答快,那么假如林啸是在撒谎,谎言的漏洞自然也就多,所以他不容林啸有筹划思维的时间。
  “他有一次吃药忘了放回去,我刚巧看到的。”
  “他吃什么药?”
  “万艾可、强肾片、六味地黄丸,还有几瓶英文的,我忘了。”
  “你是复旦硕士生,会看不懂英文?”
  “是……是……我名字一下子记不起来,反正是美国产的,英文的药,上面有单词是阳痿。”
  徐策眼珠转了转,晃动着手里的电击棍,冷声道:“你没有骗我吧?”
  “这……这我为什么要骗你?不光我,局里还有其他人知道,傅万强,傅万强他肯定知道。”
  “傅万强是谁?”
  “王修邦的秘书。”
  徐策思索一下,看来林啸说的情况,可以肯定是真的了。因为他没有说谎话的必要,也没一点好处。
  如果问的问题是王修邦的贪污腐败情况,林啸或许会挑轻避重地说,不透露实情。因为林啸如果还指望着活着出去后,继续做他的公务员,那么透露领导的贪腐情报,显然是自毁前途。但林啸说王修邦阳痿,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即便林啸活着出去,王修邦若知道他跟其他人透露他是阳痿这种隐私,不会给他好果子吃。所以说,林啸根本没理由撒谎。
  阳痿,这是个大问题。
  王修邦没法对付女人,这样的人心底一定自卑,所以他也出去应酬的次数少,即便应酬,也早早回家,不像其他人,在外喝酒吃饭赌博女人,搞到很晚才回家,也正因此,才很难找出下手的机会。
  徐策总算把困扰心中多时的疑惑的解决了。他过去推测王修邦和同僚生活作息有明显不同,应该不只是他的心理和生活习惯问题,原来答案竟在于此。
  徐策思索一番,怪笑着道:“王修邦对女人没有兴趣,那么他对男人呢?”
  “当……当然没了。”
  徐策干笑一声,道:“他对你呢,他和你之间,会不会存在某种不大被社会所容纳的感情?他一个阳痿,对女人有自卑感,很多这种情况,常把注意力转移到男人身上。你一个进单位没几年的小伙子,就深受他信任,几番提拔,当了执法队队长。他该不会是和你有那种关系,你才能仕途一帆风顺吧?”
  林啸感到胃里有点恶心,面前这个人,实在心理变态,他极力争辩:“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我……我是正常的!”
  徐策悻悻地咂咂嘴,道:“好吧,算你说的是实话。咱们再来聊聊王修邦的儿子吧。他儿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恩……比如,学习成绩?”
  “听说成绩不是很好,但王修邦不介意,他说这年纪的小孩,过得开心就好。他儿子喜欢画画,画得不错。”
  “哦。那么,他儿子在学校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比方说,嚣张吗?”
  “这个,这个怎么说?”
  “你就照你知道的说。”
  “听说有点……有一点嚣张,有时会仗着他爸的地位,欺负其他人。”
  “他儿子还是个小学生吧,小学生应该不是很拼家庭背景,主要拼谁的力气大吧?”
  “我上次听其他人说,他儿子在学校拉帮结派,纠集高年级同学打人,有一回把人打伤了,王修邦出面处理的。”
  徐策骂了句:“有其父必有其子!这种狗东西,在外欺负老百姓,作为官二代,小小年纪就在学校里结伙了,哼哼。”
  徐策问完话,心中已有了主意,正要转身回到地面,林啸突然跪倒在地,哭求着他:“求求你了,你能不能给我条活路啊,我真的受不了了!”
  徐策回转身,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你们在迫害其他人时,有想过给别人一条活路吗?其他小孩,看着家里房子倒塌,看着父母缩在角落哭泣,也只能跟着哭,这是怎样的一种情绪?你们小孩呢,哼哼,小小年纪,在学校仗着家里势力,结伙打架,把人揍上,老爹出面解决。哼哼,你们真下得了手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那次,你妈妈那次,是王修邦拍的板,我当时也说人拦在房子前,万一他们就是不走,挖土机开上去,容易出事。是王修邦说的,是他说的,叫挖土机大胆开上去,他们一定会跑。就算他们不跑,最后出了事,公检法全部是我们的人,别怕,只要彻底吓住带头的,后面工作就容易多了。我,我也是没办法,你如果做我这个工作,也一定……一定没选择,只能照他的话下令的。我求你了……”
  徐策平淡地道:“如果我做你这份工作,我会辞职,我不会继续作恶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借口。”
  说完,他转身走上了地面。
  经过今天的谈话,他已经基本掌握了所有他需要的信息了,脑中的后续计划也更加明了。他想起刚才对着林啸说出那些“心理变态”的话,就一阵恶心。
  他自身的心理很健康,之所以要表现出自己“心理变态”,是为了他这场剧情的需要。作为即是导演又是演员的徐策,有时候为了倾情演出,也没有办法。
  他一想到林啸口中的王修邦儿子,目光中就一阵寒意。他亲眼见到其他小孩,家中因为他们那帮人的肆意妄为而遭到不幸,举家无声哭泣。
  他们那帮人的孩子呢?只想让孩子活得开心。哼哼,牺牲平民的开心换来他们子女的开心?小小年纪,就结伙揍人。
  学校中的孩子本该平等,没有地位等级的差别,一切,只不过因为他们的爹妈是那些人。
  王修邦的儿子是吧,哼哼,不过这个小鬼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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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41: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七章
  今天,高栋来到县局上班才过一个小时,张一昂就跑进来,急着道:“老大,王修邦又过来了,说林啸打电话给他了。”
  “什么!”高栋大惊,站起身,忙跟着出去。
  到了一间办公室,王孝永已经在了,他旁边是另外几个老刑警,里面坐着王修邦,正拿着手机,说明情况。
  王孝永道:“高局来了,那么王局长把刚才的话再重讲一遍吧。”
  王修邦语气有些紧张,道:“九点半时,我手机接到个陌生电话,我接来一听,里面传出林啸的声音,他说‘我……我,老大,我在……’,他还没说话,电话就突然挂掉了。”
  高栋诧异道:“有这种事?是个陌生电话?电话多少?”
  王修邦马上把手机给他看,高栋忙吩咐技术人员赶紧去查。随后问:“你能肯定是林啸的声音?”
  王修邦点头:“恩,我能肯定。”
  所有人都露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这件事情很奇怪!
  首先,现在林啸一定是处于被控制的状态,可他昨天居然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发了条求救短信。今天,林啸居然拿了个另外的陌生手机,打了个求救电话。
  “我在……”这句话接下去一定是要表达他现在身处什么地方,却突然挂掉了,没把最重要的线索讲出来。那肯定是被凶手发现了。
  疑点在于,他昨天怎么拿回自己手机的?又为什么只发了两个字的短信,而不说明其他情况?即便他发短信时,是趁人不注意,时间紧迫,总该再留个只言片语,露点线索吧。而今天,他又怎么得到了另一个陌生的手机,拨了求救电话,在最关键信息没说出口前,突然挂断了。
  是不是此刻林啸已经出事了?
  恐怕凶多吉少了。
  所有人心中都惶惶不安,只能焦躁地等待着技术人员的工作进展。
  过了大半个小时,昨天那名物证科的人员进来,向众人报告:“查得差不多了,这个手机号码没有实名登记,一般的诈骗电话都用这种号码。我们正在去跟运营商那边查数据,这张卡什么时候生产,什么时候开通,以及能否查出充值记录等,希望能确认相关人员。早上的信息显示,这张卡信号发送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就在打电话的那会儿,也就是说,这张卡的手机早上开机后,打了这个电话,随即马上关机了。信号数据比昨天的还少,根据信号源追踪,可以大致确认,当时手机位于太平洋广场一带为中心,总面积共五平方公里的区域内。”
  “太平洋广场?”陈队惊讶道,“这带是近几年最新的开发区,包括县政府在内的很多政府机关都在那里。咦,王局,你们国土局不就在旁边吗?”
  所有人俱是脸上一惊,王修邦更是脸色一紧,怎么,昨天的求救短信是他家附近发出的?今天星期一,他在上班,求救电话怎么跑他单位旁了?难道凶手是在向他示威?凶手最近在盯着他?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他?
  王修邦不禁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王孝永和高栋对视一眼,随后道:“高局,这事有点古怪,你觉得呢?”
  高栋点点头,问那个工作人员:“昨天和今天的信号覆盖区域,有重叠吗?”
  “有,但重叠区主要是些县郊,大多是农田区域。而且重叠区位于两次信号覆盖区的边缘地带,如果是两次信号都是从重叠区发出的,我们对于信号分析的结果,不会出现两次中心相隔这么远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说,昨天和今天的信号发出地点,是不同的?”
  “恩,肯定不是同个点。”
  高栋故意看向王孝永,寻求他的意见:“王局,这事你看怎么查?”
  王孝永想了想,问左右道:“昨天的信号区域排查工作怎么样?”
  一人回他:“有好几个群众报案说最近听到楼上或隔壁之类的,有异常声音,但我们逐个调查后,发现都只是邻里纠纷,或者是报案者无中生有。暂时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王孝永皱皱眉,思索片刻,道:“那今天继续加派警力,把今天的信号区域也进行排查吧,大家看呢?”
  有些人说好,另有些人说如果林啸被绑架,那也是该困在某个地方,凶手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把林啸转移来转移去,昨天和今天的信号出现在不同地点,更有可能是凶手故意想分散他们的警力,转移视线。
  王孝永拿不定主意,只能转问高栋:“高局,你怎么看?”
  高栋微眯了下眼睛,问王修邦道:“早上电话你接起来,只传来林啸说了几个字,你有对他说过话吗?”
  王修邦摇头:“我刚要问他话,他就把电话挂了。”
  高栋道:“你当时接起电话时,感觉对方可能处于什么地方?是马路上?还是周围很安静?”
  王修邦回忆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当时电话那头还听到有喇叭声,应该是在马路上?”
  一位刑警道:“那表明当时林啸很可能处在车里,或者是沿马路的房子。”
  另一人摇头:“如果处在车里或沿马路的房子里,凶手难道会不在旁边吗?凶手在旁边,怎么会允许他打电话?如果凶手不在旁边,林啸既然能打电话了,自然是有能力逃出车子,或者打开窗户求救了。”
  高栋对王孝永道:“王局,这事很蹊跷,我看咱们查还是要查的,虽说可能查不出什么有用线索,但也不能把该办的流程漏了。”
  王孝永点点头,忙安排下去把今天的信号区域,也找人进行走访。
  随后,王孝永对王修邦道:“王局长,昨天和今天都是你接到电话的,这事有古怪,你看,需不需要我们派人最近跟着你一下?”
  王修邦想了想,摇头道:“我一般就是单位和住的地方,两点一线,沿途都是城区,没有偏僻地方。只不过我有个儿子,他还在读小学,我怕……”
  王孝永道:“明白,我会安排人看一下的,你放心。”
  送走王修邦后,各人开始干活,高栋走出会议室后,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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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42: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八章
  高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张一昂随即进来,问:“老大,王局那边派大量人手排查昨天和今天的信号区域,我们要不要想办法跟进?”
  高栋摇摇头,平淡道:“不用管他。”
  张一昂道:“万一被他们抢了先手,我们……我们岂不是很没面子?”
  高栋笑了笑:“怕什么?他们纯粹是做无用功,我敢肯定,他们最后找不到一丝线索,这么折腾几次,不光白象县的人,连王孝永自己带的人都会对他心生不满了,他这活还怎么做下去?”
  张一昂好奇问:“老大,你怎么那么肯定,他们查不出线索?”
  高栋道:“你还没看出来,凶手到现在,已经是在逗我们玩了?”
  “逗我们玩?”
  “你想想看,哪有绑架案,昨天让被绑架者用自己手机发条短信,今天再次让被绑架者用陌生号码打个电话?凶手是头猪吗?”
  “嗯……这是很蹊跷。”
  “凶手对付李爱国和张相平,直接把两人杀在现场,却把林啸给带走了。带走至今这么久了,也没见凶手跟林啸一方任何人联系吧,他也没有提任何条件,他废力气绑架了一个人,图什么?没有人知道。林啸现在是死是活,也没有人知道。”
  “可是……早上电话里不是林啸在说话吗?”
  “电话只持续了几秒钟,整个通话过程中,就林啸一个人说了几个字,王修邦一句话都没说过,怎么判断电话那头是林啸本人?或许是凶手把林啸的话录音下来,拨了个电话,放了下录音呢?”
  张一昂连连点头:“恩,没错。”
  “何况昨天到今天,仅仅一天的时间,信号发出的地点就转移了。如果林啸就在电话那头,今天的电话是在马路旁发出的,林啸在车上,或者在沿街的楼层里,他既然腾出了手来打电话,难道还没能力闹出点动静求救?”
  “恩。”张一昂思索道,“凶手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浪费警力,做无用功,最后查不出任何线索。”
  “你错了。”高栋道,“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或许有让我们浪费警力,查错方向的意图,但这一定不是凶手的首要目的。我们现在的侦察工作,尚没有取得任何对凶手有威胁的进展,他为什么要冒风险发个短信,打个电话,来重新引起我们的关注?按照凶手此前趋于完美的严谨作案风格,他一直来都是尽可能地减少线索,而不是多留出线索。如果他要让我们浪费警力瞎查,早在李爱国案子时,他打开车头的抽屉,拿走了枪,此时再拿走几万块的现金,那样我们当初就会判断是抢劫杀人。可他没有,他留下了钱,明白无误地告诉了我们,他不为了钱。这么做,要么是他自忖犯罪手段高超,警察拿他没办法,要么就是他不想多生事端,只做谋杀该做的事。所以,他昨天发短信,今天打电话,在警察的侦察工作根本没威胁到他之前,他画蛇添足,多做了两件事,一定另有其他的动机。只是这动机是什么,我们暂时无法知道。”
  “也许,凶手是个心理有点变态的人,同时也自信智商很高,看我们警方这么久没破案,故意想留点线索给我们。”
  高栋不屑道:“你见过高智商凶手,还特别想让警察抓到他的?”
  “这……我没见过。”张一昂低下头。
  高栋道:“那种神经病是国外电影里的人,现实犯罪中,有哪个凶手会希望警察找到他的?”
  张一昂道:“那,既然查信号区域没用,就留给王局他们查吧。我们呢?我们需不要跟一下王修邦?”
  高栋道:“你是不是觉得凶手下一个目标是王修邦?”
  张一昂道:“是啊,我猜很多人都会这么想。”
  高栋笑了笑,点头道:“王孝永那边肯定会派人留意着王修邦了,但如果有下一个遇害者,那肯定不会是王修邦。”
  “为什么?”
  “第一,凶手要杀王修邦,太难。不用公安保护,凶手也很难杀得了王修邦。我已经了解过了,王修邦这个人每天上下班很规律,而且几乎从不晚回家。他家和单位间没有偏僻的路,凶手没机会下手。除非是凶手最后用了某种手段,把王修邦诱骗到一处地方,但……呵呵,王修邦了解了这么多案情,他会没警觉吗?他可不傻。第二,凶手如果下一个目标真是王修邦,他会故意把短信和电话发他吗?这不是正提醒公安,要留心保护一下王修邦和他儿子?”
  张一昂不解道:“那……那为什么短信和电话都是王修邦接到的,而且都是在王修邦当时身处环境附近发出的手机信号?”
  高栋道:“林啸被抓,短信和电话能发给谁?单位里,林啸的直接领导,也是和他关系最密切的,就是王修邦,这短信和电话自然要发给他了。发给其他低级别的,或者发给林啸的家人,缺乏影响力。王修邦级别够高,更容易引起我们警方的关注。我说了,现在凶手就是在逗我们玩,我们不该被凶手带着走。”
  “老大,那你的意思呢?”
  “不管王孝永那边怎么查,我们的方向不变,就是盯紧了轮胎的来源。”
  他们聊完没多久,张一昂手机就响了,接完电话,他急道:“老大,修车店老板打来电话,那个卖他轮胎的人来了。”
  高栋低声道:“走,快带几个自己人,穿上便衣,低调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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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42: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九章
  城东派出所的一间审讯室里,铁窗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双手被反铐着,嘴里一直大声重复着:“你们为什么抓我,你们是警察,怎么能随便抓人!”
  高栋坐在凳子上,旁边还有几个工作人员。高栋看了看对方,戴眼镜,身高、身材都和凶手留下来的相吻合,笑了笑,心想,这下看起来比较靠谱了。
  一名警员交给对方一张表格,叫他填,起先此人不配合,在警员威吓下,他只好就范。
  高栋拿起资料表,道:“杜文维?这名字和他身份证上对过了吗?”
  一人答道:“对过了。”
  高栋继续看下去,稍微惊讶了下:“你是高中老师?”
  中年男子不满道:“对,有什么问题!”
  “白象一中。”高栋转头问,“白象一中在哪?”
  当地一名警员道:“在建设路上,是省一级重点中学,县里最好的。”
  高栋笑了笑,转头看向那人,道:“这么说,你还是个重点中学的老师?教什么的?”
  “语文!”名叫杜文维的中年男子冰冷地回答他。
  高栋心中有些犯嘀咕,教语文的不该有如此严谨的犯罪头脑,如果教理工科的才比较靠谱。而且凶手应该是个相对经济条件不错的人,他嘛……
  高栋继续道:“你有奥迪车吗?”
  “你说什么?”他没听明白。
  “我问你是不是有一辆奥迪车。”
  中年男子果断回答:“没有,我只有这一辆斯柯达。”
  高栋抿抿嘴:“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借了辆奥迪车?”
  中年男子大声道:“你们在说什么!要栽赃我什么!我从来没开过奥迪,我怎么会有奥迪!”
  高栋皱眉道:“那你前几个星期,为什么卖了六个轮胎给你今天洗车的这家店,你这斯柯达用的不该是那种轮胎吧?”
  中年男子想了想,顿时道:“这几个轮胎我是捡来的,我不知道是别人的,我看路边放了两天,没人理,就顺便带走了。好吧,我捡了几个轮胎,确实不属于我,你们也没必要这样对我吧!我该还钱还钱,该赔偿赔偿,这样难道构成盗窃了?”
  “你是捡的?”高栋有些意外,暗暗有种感觉,这回又悲剧了,他只好道,“哪里有那么多轮胎好让你捡?既然你说捡来的,哪里捡的?”
  “建设路上,大概离我们学校不到七八百米的样子,那有条拐进去的小路,就在路口,三次都是我捡的。”
  “你捡了三次轮胎?”
  中年男微微有些脸红:“没错,这个我承认,第一次,看到那里放了两个轮胎,外表看着补过多次。我第二天经过,发现轮胎还在,我想应该是别人扔掉的,我车子以前轮胎换下来后,卖给了修车店,我知道废轮胎能卖钱,所以我就停下车,把轮胎拿到后备箱里,卖给修车店了。”
  “后来呢?”
  “第一次我捡了两个,后来隔了几天,我下班又看到同个地方放了两个轮胎,我就又拿走了。第三次也是隔了几天,也是两个轮胎。情况就是这样。”
  “为什么三次都被你一个人捡到,太巧合了吧?”
  “那个路口很偏,轮胎这么大东西,捡垃圾的说不定以为是别人的,不敢捡呢,我下班路过看到,当然就捡了。”
  听他的描述,似乎暂时没发现不妥的地方,这种情况好像也合情合理。凶手把轮胎遗弃路上,开车的高中老师经过,拿走了轮胎,卖到了修车铺,而且这老师填写的住宅地址,刚好是顺路。
  也就是说,老师下班后,沿着建设路开,发现了轮胎,拿走,继续沿着建设路开回家,路上经过了那家他习惯洗车的修车店,就把轮胎卖给了店家。捡到轮胎的地方和修车店,都在他家与学校这条路的中间。合情合理。
  高栋不甘心,废了这么大力气侦察轮胎的归属,结果又像上次查电瓶车一样?
  他道:“你认识李爱国吧?”
  “李爱国?哪个李爱国?”
  “以前县公安局的副局长。”
  “他?”老师激动道,“他不是死了吗,我怎么会认识他?你们不要栽赃啊,我就捡了几个轮胎,你们把我和他提一起干什么!”
  高栋盯着他的反应,笑了笑:“你为什么这么激动,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老师只好强自忍着平静下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栋道:“你认识李爱国吗?”
  老师坚决回答:“不认识!”
  高栋道:“你认识张相平吗?”
  “谁是张相平?”
  高栋没直接回答他,只是道:“你对李爱国被杀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我能有什么看法,我又不认识这么高级别的领导。”
  高栋吐了口气,道:“你现在说实话还好。如果我们查出来,你认识李爱国或者张相平,你就麻烦大了。”
  老师激动道:“你们胡说什么!我是个老师,本本分分的老师,我不就捡了几个轮胎吗?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高栋道:“你知不知道你捡的这几个轮胎,跟一二六特大杀人案有关?”
  “不……不会吧。”老师被他吓得脸色惨白。
  高栋笑了笑:“要不然我们找你做什么?你捡几个轮胎这种事,我们好玩呐,费了千辛万苦找到你。”
  “你,你不要乱说,让我想想。”老师突然冷静下来,随后道,“真的不关我的事,我想起来了,李爱国是十二月初出的事吧,那时我在杭州,我在杭州省教育学院接受培训,全日制的两个星期培训,学校还有三个老师跟我一起去的,你可以问他们,这期间我们没离开过杭州,不可能回到白象县,我跟案子不可能有关系。”
  高栋心里一沉,如果连不在场证明也有的话,那么眼前这个老师就完全排除是凶手了,那么这次调查,也将像上回查电动车一样,彻底地无功而返。
  高栋失望地站起身,吩咐其他人把他讲的情况跟学校那边核对一下。
  到了傍晚,张一昂回来报告:“老大,查过了,这个杜文维老师十二月二号到十四号期间,一直和学校另外三个老师一起,在杭州省教育学院进修,他们上午下午都要接受上课培训,四个人住在一个宿舍,并且没有人中途离开过,天天晚上都在。而且他是前年从安徽挖过来的高级教师,确实不认识李爱国和张相平。另外他也没有奥迪车。他供述的卖轮胎时间也和修车店里的记录吻合。”
  高栋叹口气:“看来凶手又玩了出帽子戏法。算了,把他放了,跟他道个歉,就说因为追查轮胎赃物的关系,影响了他一天的工作,让他为我们公安保密,这件事不要跟其他人提了。”
  “恩,好的。”
  高栋走到窗户旁,静悄悄点起一支烟,望向远处:“凶手,你到底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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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43: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章
  到了周末,就进入腊月。
  年前的最后一个月,往往是社会案件高发的阶段,有些好逸恶劳的务工人员想体面地回家过年,总会选择干上一两票。
  所以,这个月是盗窃、抢劫的高发时间段。
  公安也不可能因为一二六案子没破,一直拖下去,如果又冒出几起影响大的社会案件,这个年对于公安更是不好过。而且案子虽没破,年终奖总归要发,总得腾出一部分人扫黄赌毒罚款。
  况且,案件到现在,已经彻底进入了死胡同。
  王孝永非常后悔接手这案子,原本他以为这案子影响大,可供调配的警力多,况且案发点附近布满监控录像,抓着凶手很容易。破这种大案,最能积攒政治资本。
  谁知案情虽不复杂,只是凶手太狡猾,所有证据都只给他们调查一半就没线了,他带来的刑侦专家也彻底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了,只期望突然某一天,凶手或许被其他案子带进来,从而“曲线救国”,破了一二六的案子。
  但谁都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因为凶手是个高智商的人,这种人行事不会找同伙,更不像社会上那些悍匪,有时酒后吐真言,就摔出去了。
  王孝永现在想的,就是怎么能甩手不干,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一时也想不出该怎么才能卸下专案组组长的头衔,回到厅里继续当他的处长。
  所以,对于县局建议暂时调回一二六的人马,把主要精力集中在严打年末治安案件上,王孝永并没意见。
  而他找人跟踪保护了几天王修邦,发现王修邦的行动轨迹很规律,每天经过的地方,根本没有凶手下手的机会,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高栋一伙对王修邦的人身安全漠不关心,原来高栋早就发现这点,并且看出凶手之所以发短信、打电话给王修邦,是因为王修邦是林啸的直接领导,不发他,还能发谁?
  王孝永也自然撤回了跟踪保护王修邦的人手,忙其他事了。
  当然,警察放弃跟踪王修邦,徐策也注意到了。
  县郊一个小型的高栋小区,金屋花园。
  这个小区去年才造好,所以只住进了很少一批人,另有些房子尚在装修,大部分的房子都无人居住。后面小区的二期、三期工程还在开发。所以,小区的物业安保自然也没健全。
  晚上七点,城管局副局长邵刚来到了金屋花园,这里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
  他四十多岁,精力旺盛,有钱有权,自然不愿意天天对着家里的黄脸婆。
  前年他认识了一个水嫩漂亮的专科大学生,尤其床上的功夫让他痴狂,于是他就购置了这处房子,把小情人安置到这儿。
  通常他一个星期至少三天在此过夜,他原配老婆当然有所耳闻,但她也想得开,男人混到了这级别,哪有不出去玩的?看到身旁的官僚尽是如此,她也心理平衡,和另外几个官员的太太经常一起打麻将,或者购物,享受生活。对他的私生活,并不干涉。
  邵刚走进五号楼的楼道,他刚按亮了楼梯进口的触摸灯,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随即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别动,一动就崩了你!”
  邵刚原本性格很“悍”,所以早年进了城管队时,出去管理,大家都怕他。但他当了好几年的副局长,那种彪悍的性格已经淡化了不少。此刻知道一把枪顶在脑后,第一反应就是,不好,遇到年末抢劫的了。
  这里是县郊,又是新小区,歹徒挑这里正合适。
  他嘴巴抽了抽,发不出声音,双手悬在空中,依然保持着按灯的姿势,腿脚微微发抖,眼角慢慢转过去,看到一个戴着毛线帽和一只白口罩的男人,正用枪顶着他的头。
  歹徒道:“兄弟,借点钱回家过年,配合点,你要敢乱喊乱叫,咱哥俩同归于尽吧。”
  邵刚喉咙发干,想着自己多少是个见惯世面的人,要冷静下来,不要把对方逼急了,这种亡命之徒逼急了,会真开枪的。他不就想要钱嘛,要多少,全给他就是了。他颤声道:“哥哥,我……你要钱,尽管拿去。”
  歹徒冷声一笑:“好,走,上楼,到你家里拿。”
  “为……为什么上去,我包里有。”
  “别他妈废话,你以为老子想在外面用枪顶你个头啊!手抱胸前,上去,进屋!”
  邵刚只好照做,手抱在胸前,被他用枪顶着后脑勺,一步步小心地往上走,到了二楼他家门口,歹徒道:“里面还有人吧。”
  “恩……,有一个。”
  歹徒掏出准备好的一块胶布,贴到了猫眼上,因为他担心如果里面的人听到开门声,趴到猫眼上看到外面情景,很可能会锁着门,不让他们进去,跑进房间报警。同时,也贴住了对门的猫眼。
  这个歹徒想得很细致。
  “开门后你叫她别出声,她一喊,我先崩了你。你看清楚了,这是真枪!”歹徒刻意把枪往他目光一侧晃了晃,让他看到金属壳子,那可不会是把玩具枪。
  邵刚痛苦地咬咬嘴唇,颤抖地掏出钥匙,转动着开了门,一开门,里面的一个小姑娘正要扑向他,突然发现有个人正用枪顶着他,刚要叫出声,邵刚急喊:“别叫!这……这是我朋友。”
  小姑娘麻木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歹徒嘿嘿冷笑一声:“兄弟,这就对了嘛,我只借点钱就走,大家都不想事情弄大。”
  说着,顺手把门关上,把邵刚和小姑娘一起逼到沙发坐下。随即从口袋里摸出条绳子,道:“你先把你的小情人捆上。”
  “这……”
  “不照做嘛?你们不捆起来,我怎么拿钱?”
  邵刚还是没有动。
  歹徒嘿嘿一笑,把枪口对着邵刚晃了晃,他更能看得清楚,这真心是一把真枪。
  邵刚只好照做,把小姑娘先捆了起来,随后,在歹徒的逼迫下,邵刚先把自己的脚捆起来,歹徒又一手拿枪指着他,一手把邵刚的两只手都分别绑在了沙发把手上。之后,他小心检查一番,把枪放进口袋,拿出新的绳子,双手把邵刚和小姑娘重新绑了一遍,把两人捆成粽子一样动弹不得,还在嘴里塞上了毛巾。
  做完这一切,歹徒笑了起来:“邵局长,你还真心挺配合的嘛。”
  邵刚被堵的嘴巴发不出声音,但他眼神中显现出他此时心中的震惊。这歹徒怎么会知道自己身份的?
  歹徒继续道:“这枪,是真枪。你知道这枪哪来的吗?嘿嘿,这是李爱国的枪。”
  邵刚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歹徒继续道:“那么你就该知道了,今天我找上你,可不是为了借钱回家过年,我是要借走你的命。至于你嘛,小姑娘,原本你和这件事无关,谁让你做了邵局长的情人呢?这几年优越的生活条件品尝够了吧,好好年纪,却不去自食其力,你也是个好逸恶劳的人。你花的每分钱,事实也充满了更多人遭受不公的待遇。所以,你们两个,再见吧。”
  他手里摸出了一根小巧的电击棍,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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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44: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一章
  城建局副局长胡生楚,安徽人,来白象县已有十余年,老百姓都叫他“胡牲畜”,据说他儿子和县长儿子合伙开公司,承接县里市政工程,做出的都是豆腐渣,家里着实有钱。
  旧城改造的拆迁队,听说有部分是他儿子找来的。
  他当然更要死了!
  胡生楚已经五十多岁了,他很注重养生,只要没有应酬,也没有下雨,他每天晚上晚饭后过半个小时,都会绕着小区外的区域慢跑,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寒暑不改。
  今天也是一样,只不过今天他总觉得心神不宁,说不出为什么。
  他和往常一样,慢跑在小区外一条林荫道上,这条路上车辆行人本就不多,夏天时也会有些人和他一样,锻炼身体。但如今已是腊月,锻炼身体者寥寥。
  他在人行道上跑着,进入了路边一棵大树的背面阴影里,随即他突然失去了知觉。
  深夜十一点多,远处有人放起了烟花,只是谁也没注意到,这旁边的农田深处,在这个时候,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第二天,林荫道上布满了警车,王孝永、高栋和郭鸿恩都站在路旁,王孝永脸色惨白,抽烟时,手指都会不经意间微微颤抖。
  过了些时间,陈法医从旁边的农田里走出来,王孝永着急问:“怎么样,有发现什么吗?”
  陈法医道:“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昨晚的下半夜,具体还要实验鉴定。死者和前两次案子一样,都是被人用三棱枪刺扎中心脏死亡。现场发现了脚印,目测和张相平案留下的脚印属于同个人。”
  一名刑侦专家道:“看来凶手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他的脚印,他也不需要掩饰了。”
  王孝永狠狠吸了口烟:“其他还有吗?”
  “死者是被人先在人行道上制服,再拖进农田的,我猜测,凶手还是用了老套路,先用电击棍击昏。总共大约拖行了五十多米,在农田深处,又是半夜,所以我看,很难有目击者。”
  “就这些?没其他线索了?”王孝永声音发颤。
  陈法医道:“我们物证科能做的就是这些,这条路上没有监控,恐怕……恐怕比上两次案子更缺少线索。”
  王孝永目光闪烁不定,挣扎好久,把视线投向高栋和郭鸿恩:“高局,郭局,又一个城建局的副局长,这事你们看……”
  郭鸿恩默不作声,高栋抿抿嘴,想了片刻,道:“没办法,咱们几个去省里接受调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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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44: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二章
  徐策一手拿着一根长得像香蕉的塑料棒,一手拿着一根细钢筋,走入了地下室。
  林啸颓然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电视。
  徐策走到铁笼面前,笑意盎然,道:“把手伸出来。”
  林啸缩了缩身子,道:“你要干什么?”
  徐策有些猥琐地笑了笑:“我叫你把手伸出来呀。”
  林啸害怕地看着他,更缩了身体,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不把手伸出来吗?”徐策并不着急,转过身,拿出一只金属打火机,开火,随后,把细钢筋的一头放到了火苗上,足足烧了有一分钟,钢筋微微发红,徐策笑着把钢筋伸到铁笼里,道:“你不把手伸出来,我就伸进去咯!”
  林啸忙惊恐万分地大声道:“我伸出来,我伸出来。”
  徐策笑着收回钢筋。
  林啸把手伸出来后,徐策拿出绳子,把他的手结结实实地绑在铁笼上,随后如法炮制,把他另只手也如此绑着。
  他拿出了十几把钥匙,把铁笼上的锁逐一打开。
  “你……你到底要怎么样!”林啸尖叫着。
  徐策没理他,开了铁笼,把他的脚拉出来,也绑到铁笼上。
  如此,林啸就俯卧在地上,身体四肢都被牢牢绑到了铁笼四周,动弹不得。
  徐策随后拿出那个香蕉状的塑料棒,往上面抹了点凡士林,怪笑道:“第一次,总是忍不住有点痛,忍着点啊。”
  在林啸极度痛苦的尖叫中,徐策把那个东西,插入了林啸的肛门,括约肌裂出血来,塑料棒在进出着。
  “你,你变态……”林啸最后痛得有气无力地发着声音。
  徐策搞了一阵子,停下来,笑着望他,摇摇头道:“我变不变态,你很快就知道答案了。怎么样,我想知道你被这东西进入身体,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刚才你有高潮吗?说说真实的想法。”
  “求……求你,求你给我吃安眠药,杀了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吃安眠药死?”徐策笑了笑,“处方药很难买的,我怎么弄得到这么多安眠药啊。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这种方式折磨你,我心里也觉得很抱歉。好吧,如果你能好好配合,我总能想出让你死得舒服的方式。”
  “你……你真要准备杀我了?”林啸眼里流出无限绝望的痛苦。
  “不是你叫我杀了你吗?”徐策笑着逗他玩。
  “我……我……”
  “别忘了呀,你可是个公务员,还是个党员,你这么就投降,要是放到解放前,你这人一被抓获,不就成叛徒了吗?别这样,要不我们再试试吧,我当个坏蛋,把你抓住后,严刑折磨你,你就是坚决不顺从我的条件?”
  林啸急道:“不,不,我不要试,你有什么条件,只管说吧,我什么都答应。”
  “真的?”
  “真的,求你饶了我吧。”林啸大哭。
  徐策笑着:“既然你这么配合,我也于心不忍了。那么好吧,再帮我做完最后一件事,我就不会折磨你了。”
  徐策摸出一张写着字的纸,摊开,放到林啸的面前,同时,从桌上拿过母亲排位,立在地上,摆上香火,道:“你带着真情实感地读完这篇祭文,如果你让我觉得你是真心悔改的,我就不会为难你了。”
  “真的?”林啸不敢相信。
  徐策认真地点头:“恩,相信我吧。你为我妈念篇祭文,告慰她的在天之灵,也算对得起我了。”
  林啸抬眼望纸上看去,看了几行,整个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眼泪唰唰落下。
  徐策笑道:“看来我写的祭文,很有感染力,你这么快就哭了,这说明你还是个有良心的人。好吧,我会接受你的道歉的。”
  做完这一切,徐策回到了地面上,他对刚才对林啸做的事,极度恶心,他忍住反胃,走出后屋,看了眼天空。
  气象预报说明天上午开始有一阵强冷空气袭来,到时会有强风,中间有雨,但这股冷空气很快就会过去,到大后天,就又雨过天晴了。
  雨过天晴了,那时空气会比较新鲜吧。
  那时我也已经在美国与妻儿团聚了。
  徐策嘴角浮现了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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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45: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三章
  高栋一脸阴沉地回到县公安局,张一昂凑上去小心翼翼地问:“老大,情况怎么样?”
  高栋撇撇嘴:“王孝永甩手不干了!”
  “什么!”张一昂显然很意外。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引咎请辞,调回省厅。哼,估计他看到胡生楚被害一案,监控都没有,线索比前两次更渺茫,知道破不了案,担心过年前再出案子,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他主动跟省厅领导认错,自认能力有限,对案情侦破的方向把握不准,导致凶手继续作案。现在倒好,他把摊子重新踢给我了。”高栋气呼呼地说。
  张一昂道:“这么说,省里又让你负责这案子了?”
  高栋哼一声,点点头。
  张一昂道:“省里对王孝永怎么处理?”
  “没处理,他关系硬,而且带去的各地刑侦专家也都说他们侦办过程没有失误,只是凶手太狡猾,而且凶手手里有枪,不太好对付。所以省里这次谁都没处理,只是说要尽快破案。”
  “那……那老大,你重新督办这案子,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高栋道:“破得了,自然好事。一直拖着,自然坏事了!过三天公安部专家会来,不过上级领导考虑到,公安部专家行政级别虽高,但对地方警力的调动管理能力有限,所以继续让我当专案组组长,他们协助。哼,整个省厅没个人敢接手,只能推我头上!”
  张一昂看着他冰冷的面容,也不由紧张,道:“老大,那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高栋吐了口气,道:“抱怨归抱怨,事情来了也挡不住,我这边也只能耐下心来仔细勘查了。对了,胡生楚案子有什么调查进展?”
  “胡生楚是前天晚上六点半左右出去跑步锻炼身体,他一直有这个习惯,一般他在七点半左右会回家。当晚他出去后,一直没回来,家里人打他电话,电话是开机的,只是没接通,家人以为他在外遇到朋友,出去应酬了,一时没听到,直到第二天才知道出事了。”
  “胡生楚几点死的?”
  “老陈说是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
  “哦?”高栋思索道,“就是说,他六点半出去跑步,跑到林荫道附近,被人给黑了,拖到农田深处,没有马上杀死,而是又过了四个钟头才杀的?”
  “没错,老陈也说这点很奇怪。”
  高栋长呼了口气,寻思着:“凶手为什么要等了四个钟头,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这期间,凶手应该没有离开现场,因为那时胡生楚只是被电晕了,随时可能醒来。”
  “老陈说胡生楚尸体上看,当时他手脚应该被人绑过,嘴巴里也塞过毛巾。”
  “凶手把胡生楚拖到田里,绑起来,堵了嘴巴,他又是为什么要等了四个钟头,才把人给杀了?这期间他在干什么呢?”
  “会不会这四个钟头里,他去做其他事了?”
  “不可能,虽然把人绑了,但留在农田里去做其他事,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或者胡生楚自己想办法把嘴里毛巾吐出来了怎么办?凶手前几次行事极其小心,他不会这么做。他一定一直就在旁边。”
  “哎,可惜现场没监控探头。”
  高栋冷哼一声:“有探头有什么用,凶手哪次不是躲过了探头?”
  张一昂无助道:“老大,这个案子老陈说线索就到这儿了,他这边的物证勘查没法继续做下去了。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边人员走访呢?”
  “还在进行,没发现线索。”
  高栋点点头,心想着周边肯定没目击者了,要是有目击者看到凶手把人拖进农田里,一定马上报警了,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他暗自寻思起来,第一个李爱国,第二个林啸,第三个张相平,第四个胡生楚,这几个人里面,一定有某种联系。
  按工作单位分,四个人分别是三个单位,没有直接关联。
  按职位级别分,三个副局长,一个科长,但这三个副局级之间又找不出更深的联系。
  按遇害方式分,三个人都是被电击棍击晕后扎死,一个是失踪,至今无音讯。
  表面上看,这四个遇害者中,林啸是独特的一个,他级别低,而且也无法判断生死。
  如果凶手就是林啸?
  没可能,他们还没查出线索,林啸就畏罪潜逃?
  何况监控显示,林啸被骑电瓶车的凶手跟踪过,自然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了。
  高栋道:“李爱国、林啸、张相平、胡生楚,这四个人他们彼此的相识程度怎么样?”
  张一昂道:“这个我不太熟,我找陈队过来。”
  “好。”
  从高栋着手分析胡生楚与另外三个人的人际关系时,显然,他已经接近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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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45: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四章
  “陈队,李爱国、林啸、张相平和胡生楚,这四个人彼此的相识程度怎么样?”
  陈队想了想,道:“除了林啸和李局不认识外,其他都认识。”
  高栋点点头,道:“林啸和胡生楚也认识的?”
  “恩,他们俩应该还挺熟的吧,胡生楚也是旧城改造维稳办的,林啸是王修邦下面的人,平时工作中总是多有接触吧。”
  “旧改办……”高栋念叨着,道,“除了李爱国,其他三个都是旧改办的?”
  “恩,是的。”
  “旧改办还有谁?”
  “国土局的王修邦副局长和城管局的邵刚副局长。他们四个副局长组成旧改办负责人,林啸是里面的主要工作人员。”
  高栋背过身,点起一支烟,寻思了良久。
  这么久以来,他们一直猜不透凶手的真正犯罪动机是什么。
  徐策曾经告诉过他,如果单纯仇恨社会,挑的遇害者不该是这种顺序,凶手和遇害者之间,一定有某种关系。
  到底是什么关系?
  到底是什么犯罪动机?
  高栋一直没想出来。
  这时,他眼睛一亮,一个崭新的猜想冒了出来。
  他急转过身,问道:“李爱国一向随身带枪吗?”
  陈队愣了一下,道:“恩,没错,李局有这个习惯。”
  “你怎么知道有这个习惯的?”
  陈队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高栋的意思,支吾道:“好多……好多人都知道。”
  “你的意思是,社会上的老百姓,也知道李爱国随身带枪?”
  “厄……可以这么说。”
  高栋急问:“老百姓为什么会知道李爱国有这个习惯?”
  陈队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高栋道:“你尽管说,人都死了这么久,爆料死者生前的纪律问题有什么关系!”
  陈队恩了声,道:“是这样的,李局作风有些彪悍——”
  “你直接说目无王法不就行了,别这么婆妈!”高栋等不及了,他迫切需要知道这个答案。
  陈队不敢看着他眼睛,忙如实供述:“李局过去作风有问题,平时很爱出风头,整个县里没人敢得罪他。他经常醉酒开车,交警知道他的车,都不敢问。有一回,李局喝醉了,那天晚上他在KTV跟一帮小混混吵起来。小混混不知他是公安副局长,也很拽,双方动了手,李局被打了几拳,身边人不在,他寡不敌众,后来大概酒精上来,直接掏出枪。”
  “他开枪了?”
  “恩,开了一枪,不过是朝天开的,那些小混混全部被吓住,动都不敢动,他又用枪顶着那个打他的小混混的脑袋,骂他,你再牛逼啊,你再嚣张啊,你再动手啊。周围很多人都看见了,没人敢上前劝。后来还是派出所来了,把他劝回去,那帮小混混都带回去关了一阵子。最后因为李局的关系硬,这事没有处分,而是说那帮小混混惹事,警察便衣执法,朝天鸣枪威慑。后来大家都知道李局随身带枪,不少人都看到他每次走出去,腰间鼓起,知道那是枪,更没人敢和他顶。”
  高栋道:“因为这事,县城里的老百姓都知道李爱国随身带枪咯?”
  陈队道:“是的。”
  高栋让陈队回去,他独自点起一支烟,想了片刻,冷声道:“李爱国啊李爱国,你这死,根本是你自找的。原本你跟凶手的杀人计划一点关系也没有,谁叫你平时那么嚣张,直接把命搭进去。”
  高栋已经逐渐勾画出了整个犯罪过程。
  凶手的根本目的,是杀旧改办的人。
  而凶手第一个杀的是和旧改办完全无关的李爱国,有两个目的。
  第一,凶手知道李爱国随身带枪,只要杀掉李爱国,拿了枪,他后面的计划实施就方便多了。如果遇到没机会直接电晕的对手,凶手还有一把真枪可以对付。
  第二,凶手第一个杀的是和旧改办完全无关的李爱国,就能彻底误导我们的侦察方向。即便第二个、第三个遇害者是旧改办的,由于第一个不是,我们压根就不会想到凶手目标是旧改办的负责人。只有当第四个受害者出现,才会根据三个受害者中的共同身份特征,来猜测凶手目标是旧改办。
  好了,既然如此,犯罪动机已经清楚,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两件事,一是保护剩下的两位副局长,不让凶手继续作案。二是彻底调查哪几个人与旧改办有仇。
  他一想到谁跟旧改办有仇,脑中马上浮现出一个人名字。
  徐策,难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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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46: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五章
  高栋马上叫来张一昂,道:“我怀疑一二六的案子,凶手是冲着旧改办的人去的,现在旧改办负责人四个副局长里,已经两个被杀了,剩下两个不能出事。你赶紧和陈队商量,看看怎么暗中保护王修邦和邵刚。”
  “好,我马上去办。”
  过了半个小时,张一昂跑回来,道:“邵刚的电话接不通。”
  “什么,接不通!”高栋眼中挂着惊慌。
  “已经好几天接不通了。”
  “这……他家人遇这事没反应?”
  “他老婆和他关系不太好,邵刚在外可能有女人,所以他老婆不管他是不是回家。”
  高栋咂咂嘴:“快,赶紧找老陈他们查手机信号,尽快找出来。我怕夜长梦多。王修邦那边呢?”
  “他一切正常,我们不准备告诉他,而是偷偷派人跟踪保护。”
  高栋点起一支烟,反复地来回踱步,思忖良久,掏出手机,拨了徐策的电话。
  电话关机了。
  高栋眉头一拧,道:“把陈队给我叫来。”
  片刻后,陈队来了。
  高栋道:“旧改办当时工作中,除了徐家死了人,还有哪家出现过激烈的冲突?”
  陈队马上打电话了解情况,过后,道:“其他都是小冲突,没有大过节。”
  高栋点头:“好吧,你帮我去户籍管理后台查个人,徐家的独子,名叫徐策,策略的策。”
  陈队道:“高局,你是怀疑……”
  高栋果断道:“你先别问,快去办吧。”
  很快,陈队回来,道:“徐家在户口本上登记的地址是中街十五号,不过那里现在已经拆了,我正叫辖区查他们现在住址。”
  “你说什么!”高栋急问,“他们原来的住址是十五号?”
  “恩,中街十五号。”
  高栋瞬间心里亮起一句话,“杀够局长一十五,局长不够科长补”,难道早在一开始,十五这个数字,就暗示了门牌号?
  不久,陈队接到电话,告诉了高栋徐策一家现在的住址。高栋说了句好,就让他先下去了。
  高栋点着烟,来回走动几圈,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对张一昂道:“好吧,你现在跟着我出去一趟,对了,给我带把枪。”
  “带枪?”张一昂睁大眼睛。
  “恩,你也带上枪吧。现在先别问,我找个朋友谈谈。”
  外面下着冰冷的小雨,风很大,高栋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横着飞行的雨滴,心中既激动,又焦虑。
  徐策,如果真的你是凶手,那么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你有经济和社会地位,你智商高,你逻辑强,你性格内敛,你有犯罪动机,你也有犯罪能力。
  你母亲去世,你心怀极大仇恨,所以制造了这起连环的报复杀人案。
  你的整个犯罪设计堪称完美,不留给我们任何有用的线索。
  你又是一个犯罪心理学家,反侦察能力极其强。
  难怪我们迟迟没有进展,原来对手是你,徐策!
  但另一方面,高栋心中也不由焦虑,徐策手机已经关了,难道他已经发觉了什么,逃走了?
  如果他逃回美国,虽然这种重大刑事案件,可以引渡,但也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和手续。
  希望他还没有走,希望他还留在这儿。
  汽车疾驰着,很快就到了徐策家门口。
  院子大门敞开着,高栋心里轻呼一声,总算有人,还好没走。
  他让张一昂把车停在外面,留车上,他自己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心里念叨着,对,等下不要暴露,仅仅是试探一下,不会真用到枪的。
  他把衣角拉了拉,随后撑了把伞,走出了车子,迈入了徐策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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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8:47: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六章
  从院子门口,就看到屋子里亮着灯。
  高栋撑着伞,慢慢踱步进去,他注意到院子里停了两辆车,都盖着遮阳布。他走过去,轻轻拉开第一辆的前头,是辆现代,他见过。随后,他走到第二辆车前,拉开看了看,赫然是辆奥迪!
  与李爱国、张相平一样的奥迪车!
  高栋强忍着心中的震惊,正站起身,房子门口传来一声:“喂,谁呀,你干嘛的!”
  高栋抬眼一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认识,这是徐策的表弟徐子豪。
  徐子豪也马上认出了高栋,连忙跑出来,满脸迎笑:“高领导,怎么是你,来找我表哥的吧?”
  高栋嗯了声,点点头。
  徐子豪道:“我表哥刚昨天回美国了。”
  “回美国了?”高栋嘴巴半张着。
  “恩,昨天早上的飞机,现在大概已经到美国了吧。”
  “哦……”高栋一脸的失望。
  徐子豪道:“领导,你先到屋子里坐坐吧。”
  高栋点头同意,随他走进屋里。高栋走得很慢,每一步都细致地查看着屋子里的所有物件,但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徐子豪看着高栋的样子,很奇怪,但他毕竟是救他出来的领导,自然不能说什么,想着大领导来视察时,经常这种表情吧。
  他给高栋倒了杯茶,拿出零食,高栋摇摇手,表示不吃。他又拿出好烟,招待高栋。高栋就点起一支,道:“你表哥去美国了,你怎么在他家?”
  徐子豪道:“我表哥说这几天您可能会来找他——”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高栋打断:“老徐说我这几天可能会来找他?”
  “恩,是呀,他让我这几天住在这儿,快过年了嘛,帮他看管一下房子,顺便如果您来了,他让我告诉您他的美国号码。”
  “这样啊。”高栋心神不定地接过徐策的美国号码,装进口袋里。
  徐策难道算准了我这几天会来找他?这太恐怖了吧!
  高栋没心情地点着烟,望着周围的一切,却没看出有任何线索。他只好随口道:“老徐家里还挺大的嘛。”
  “是呀,表哥家里以前他爸是做生意的,有钱人,这块宅基地也很大,后面还有房子呢。”
  “屋后还有房子?”
  “恩,是呀,面积比这里稍微小点。”
  高栋眼神一转:“能带我过去看看吗?”
  “这……”徐子豪想不明白这领导为什么要去后面参观,道,“后面就是堆放杂物的,没什么东西。”
  高栋笑了笑,道:“让我看看老徐家有多大,走,过去瞧瞧。”
  他拉起徐子豪,就走。
  徐子豪带他来到了后屋,钥匙一打开门,高栋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汽油味。开了灯,他走进这间后屋,目光向四周搜索着。
  只有些旧家具,没有其他东西。
  这时,他注意到地面上有处新浇的水泥,大约有两个平方的面积,水泥还没干。他好奇问:“这里地上怎么补着了?”
  徐子豪道:“这里呀,这本来是屋子后面的一个地窖,后来地窖用不着了,就在地窖上方盖了间房子,地窖当地下室,堆积些杂物。这不,前天地下室着火了,里面东西烧了个一干二净,后来我哥就把这块地方封起来了。”
  高栋道:“地下室怎么着火了?”
  “您闻到汽油味了吗,现在还没完全散。我哥说地下室储藏了一桶汽油,没想到不知什么时候就着火了,幸好火势不是很大,也就烧了地下室的杂物,其他房子和人都没受影响。”
  高栋心里感到一份沮丧。地下室这把火,显然不会是自己烧起来的,一定是徐策放火,他烧毁了证据。
  地下室烧了个一干二净,这……这还怎么查下去?
  高栋无奈地回转身,跟徐子豪告辞离去,重新步入横行吹刮的雨雪中,他步子显得沉重,显然,现在即便他能猜到徐策是真凶,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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